嬴政笑道“也是,蟜兒最聰敏了,只要知曉哥哥的心意便足夠了,不必去管旁人的死活。”
成蟜“”這話聽起來怎么如此別扭呢
王翦雖然過壽辰,但實則悶悶不樂,成蟜有些擔心,便走過去道“王翦大哥,你是不是有甚么心事”
王翦的心事還能是甚么,分明便是斗甯。那日王翦對斗甯說了一些重話便離開了,其實事后想起來,王翦其實十足的自責,他知曉,斗甯為人彬彬有禮,看起來無懈可擊,但實則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畢竟他不是秦人,而是個降臣,斗甯的骨子里,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光鮮漂亮。
王翦一直想要道歉,但是他嘴巴笨,也不會說,怕自己多說多錯,這件事情又不敢告訴旁人,唯恐給斗甯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王翦被成蟜這么一問,只好隨便找了個借口,道“其實其實”
王翦絞盡腦汁,靈機一動,道“是了,其實我是在為出征的事情發愁,卑將覺得司馬現在所用的介胄過于沉重,不利于奔走作戰,想要改良一番,但又不知從何下手。”
成蟜本就沒往感情的方面想,信以為真,道“原是如此,王翦大哥你別發愁,我認識一個人,對這些都有些見地,不如蟜幫你引薦引薦”
成蟜所說的人,正是鄭國。
鄭國跟著他們回到了咸陽來,因著鄭國是韓國人,又是
新來的,不可能一下子就讓他主持修建水渠17,必須循序漸進。
所以嬴政安排他入了司空,先做一個下大夫,等做個一年,找個機會提攜起來,便可以讓他主持修建水渠了。
鄭國對水利別有見解,也很喜歡手工的活計,動手能力非常強,經常搗鼓一些很“先進”的頑意兒。
成蟜一下子便想起了鄭國,正巧今日鄭國也來參加了生辰宴,便將鄭國叫過來,引薦給王翦。
鄭國是個社恐,又因著是個下大夫,等級很低,根本說不上話,一直縮在角落,成蟜帶著他過來,說明了王翦的訴求。
鄭國雖然不擅長攀談,但說起這方面的事情立刻來了精神,當即寫寫畫畫,和王翦探討起來。
“肩頸也可以改良一方,便與活動。”
“還有這里,也可以改良材質,更加輕便,適合奔走行軍,可以大大提高行軍的速度。”
“原是如此”王翦感嘆道“鄭兄弟小小年紀,竟懂得這般多,想法也是另辟蹊徑,令人受益匪淺。”
鄭國有些不好意思“王翦將軍您言重了,這這些都是我的一些風言誑語,您聽一聽,不要嘲笑我便好了,哪里值得王翦將軍的夸贊”
王翦拿著簡圖連連稱贊“這哪里是風言誑語不瞞你說,我日前找了將作好幾次,他們都畫不出來這樣的圖樣兒,每次都是換湯不換藥,你這想法妙極當真是妙極”
王翦說著,端起羽觴耳杯道“鄭兄弟,我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鄭國連連搖手,趕緊回敬,端起羽觴耳杯飲了一口,結果喝的太急,“咳”咳嗽起來,嗆得使勁拍著自己胸口。
“沒事罷”王翦幫他拍著后背,道“這酒釀是烈了一些,你若是飲不慣,我叫人換些甜酒來。”
鄭國嗆紅了臉,使勁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是咳嗽一直沒斷過。
“蟜兒,”嬴政看著王翦與鄭國惺惺相惜的互動,笑瞇瞇的道“你當真厲害。”
“嗯”成蟜迷茫,不知嬴政指的是甚么。
嬴政抬了抬下巴,示意成蟜看過去。
成蟜轉頭去看,一眼便看到了斗甯,斗甯雖然站得遠,但注視著這邊,確切的來說,是注視著王翦與鄭國。
斗甯清秀儒雅的面容隱藏在暗淡的燈火之下,隨著明明滅滅的燈火,時明時暗,大有一種陰晴不定的錯覺。
成蟜總覺得,斗甯這表情,怎么那么像嬴政吃味兒時候的模樣
鄭國咳嗽的實在太嚴重,撒了一些酒水在身上,王翦讓仆役領著鄭國去洗洗臉,擦擦衣裳上的酒漬。
鄭國趕緊離開了席位,一面走還在一面咳嗽著。
斗甯的目光始終追逐著鄭國,眼看鄭國離開,也抬步跟上去。
嬴政長身而起,道“蟜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