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朝花了半分鐘時間消化這個事實。
書桌上,已經冷掉的白開水和孤零零的藥片無聲向他強調著某種真相。
他沉默幾秒,走上前去,就著冷水吃下略帶點酸味的藥片,視線轉到破損的衣柜上。
“所以搞了半天,我剛才是在和幻覺斗智斗勇嗎”
這要不是松諾突然敲門,家里報銷的何止是紗窗和衣柜。
重朝又沉默幾秒,認命地找了個螺絲刀,試圖把紗窗裝回去。
窗外的風雨漸漸小了。不少樹木倒在地上,枝椏交叉,看著莫名有點可憐。
他頂著飄進屋子里的雨水安好紗窗,順手推上了雙層玻璃窗。
嗯,裝個紗窗搞了一身水,得先去洗個澡,免得生病。
明天要早點起床,去一趟家具城。
不知道卡里還剩多少錢,夠不夠買一個新衣柜
那明天去家具城之前,先去銀行查一下余額吧。
房間里逐漸暖和起來,重朝想著瑣碎繁雜的小事,卻在不知不覺間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可能這就是他渴望過的真實生活吧。
一日如此,日日如此。
宗應諭靠在小區涼亭的柱子上,看著重朝臥室的燈光熄滅,才掐掉手里的煙,漫不經心站直身體。
被重朝打暈的文藝青年歪在涼亭的水泥地上,還處于人事不知的狀態。
身高近兩米一的s級異化種穿過雨幕,緩緩向涼亭走來。
他有一身煙灰色的皮膚,利爪畸變放大,幾乎垂過膝蓋。他和宗應諭相似的上衣外套下,拖著一條長長的蜥蜴尾巴,幾只金黃色的豎瞳鑲嵌在尾巴上,眼珠不停轉動。
“喲,你還在這站著啊。難不成是受打擊了也是,畢竟剛才我偽裝成你的樣子,朝朝可沒看出不對。”
形似蜥蜴的異化種咧開嘴,已經看不出人類特征的面孔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
“看來,你對朝朝來說也沒有那么不同嘛。”
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被重朝允許居住在玉磬苑小區的人類而已。
宗應諭并沒有回答什么,只是眼中流露出些許憐憫,稍微提了提唇角。
“你”異化種莫名覺得受到了蔑視,頓時大為光火,猛地上前一步,高高舉起利爪。
“行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都安生點兒”
松諾一把扯住他,細長的觸須鋪開,占據了地面絕大多數地方。
雨水被帶進涼亭里,打濕了文藝青年的衣服。
他垂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人,從不知道什么器官里擠出一聲冷笑。
“宗應諭,你準備把這個家伙帶給異管局他好像知道的挺多。”
宗應諭拎起文藝青年,目光晦澀。
這個世界重置以后,隔三差五就有人重生。
他們有的會暴露行跡,直接被人找到,有的藏得很深,連暗中活動都非常小心。
還有一種,因為本身特質特殊,即便是他也不一定能及時發現。
這個人,恰巧就是這種。
宗應諭“他還可以對朝朝更有用些。”
陰影攀爬過地面,水坑晃開漣漪,他走進風雨里,很快就離開了玉磬苑小區。
等轉過小區外的公園,他終于開口“醒了就別裝死。”
被他拎著的人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