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仍舊寂寂,唯有枕頭被無聲濕透。
接下來近十日,一家人一直待在宅子里,沒有邁出大門一步。雖然亓沒有明令禁足,可他們也不會自己找麻煩。他們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天氣好的時候坐在院子里曬曬太陽。一副完全不問外事的樣子。
施云琳從房中出來,看見母后坐在樹下低著頭,在編著什么東西。
“母后在做什么”施云琳走過去,挨著母后坐下,也看清了母后手中的紅繩,霎時了然。
在湘國,女兒出嫁的時候,母親會用紅繩編一枚合歡扣,是一對錦鯉相伴的樣式。以盼小夫妻能和和美美的用意。
湘后將最后一點線頭剪斷,然后將合歡扣放在施云琳的手心。
“成親的東西咱們不用準備太多,亓都陸續送來了。母親也沒什么能給你了,拿著這個,以后好好的。”
“好。”施云琳乖巧地點頭。
湘后細細打量著小女兒的表情,有些困惑地詢問“云琳,你不怕嗎”
“我一想到哥哥們在戰場上廝殺,就算知道活不下來也不后退,我還有什么可怕的”施云琳搖頭,“只是嫁人而已,又不是去送死。沒什么可怕的。”
一時間,湘后看著小女兒的臉,也說不清是心酸還是欣慰。
施云琳晃了晃手里的合歡扣,微笑著說“我去收起來。”
湘后點頭。
這枚合歡扣的意義,對施云琳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但是這是母后用心給她編的,就變得很重要了。
她想了想,打算將這枚合歡扣和小文給她的那枚銅板一起收進大皇兄贈給她的香囊里。
她將香囊拆開,先將里面的平安符倒出來。與平安符一起躺進她手心的,還有一枚合歡扣。
施云琳“咦”了一聲。大皇兄送給她的平安符怎么還有一枚合歡扣
她將藏在香囊里的合歡扣拿出來,和母后剛給她做的那枚比對著瞧。一眼就能瞧出來大皇兄香囊里的這一枚合歡扣絕對不是母后做的,做工粗糙得讓施云琳懷疑這是大皇
兄自己編著玩的。
“他編這個做什么”施云琳自語呢喃著。
自己編著玩不說,還和日日貼身攜帶的平安符放在一起。
既是大皇兄的遺物,施云琳還是小心放回香囊里。她剛將東西收拾好,施璟一路小跑著過來,使勁敲門。
“姐姐亓山狼派了人過來接你去”
施云琳愣住。
她前一刻還說嫁人沒什么可怕的,此刻卻轉瞬微微白了臉。她手中攥緊了香囊,緩緩吐出一口氣,才起身出去。
施云琳開門邁出去,問施璟“又沒到婚期,他接我去哪兒”
施璟搖頭“沒說,只是說讓你速速出發。”
施云琳抬眼,見父皇和母后都立在樹下,而院門開著,一輛馬車停在院門外。
施云琳抿了下唇,轉身進去換了身衣裳,再把香囊帶著,登上亓山狼來接的馬車。
施彥同皺眉看著馬車離去。看著小女兒這樣不被詢問意見就被直接接走,心里有些悶重,不是滋味兒。可是一想到婚期也都定了,勉強安慰了自己。
他轉身往回走,眼角的余光瞥見廚娘面色有異地張望著,待施彥同望過來,她急忙鉆進廚房。
施彥同頓感不妙,快速追進廚房,問“你可認識剛剛過來接的車夫”
廚娘猶豫了很久,才小聲說“不認識,但是應該不是亓山狼的車夫。亓山狼沒有車夫,甚至沒有馬車”
“怎么了”皇后擔憂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