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山狼移開目光,從開著的窗扇往外外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他早就習慣了被懼怕。
施云琳轉眸望向亓山狼,忽然覺得他有一點可憐。或許她應該嘗試不那么怕他。
不不不用嘗試,她現在本來也沒剛認識亓山狼時那么怕他。現在大多時候都是夜里怕他。
面店老板低著頭快步走過來,抖著手端上兩碗面。面碗剛放下,他立刻快步退開。
施云琳拿起筷子先將面條上面的兩片綠葉菜吃了,才開始吃面條。
亓山狼瞥著她,忽然站起身,往后廚走去。
施云琳不知道他要干嘛去,聽見躲在后廚的面店老板發抖的聲音詢問亓山狼要什么。
她沒聽見亓山狼開口,亓山狼就從后廚走了出來。他手里拿著一個大海碗,大步走回來,將碗里的東西往施云琳的面碗上一扣,再掀開。
熱氣騰騰的陽春面上蓋了厚厚一大層綠葉蔬菜。
她喜歡吃草,只兩片不夠。
施云琳看了亓山狼一眼,用筷子壓青菜進面湯,沾了湯水,沉默吃起來。
施云琳和亓山狼回長青巷的時候,沈檀溪帶著又綠才走到思鴻寺。這條路實在是太遠,縱使天寒,沈檀溪走了這么久的路,額角也沁出些細密的汗珠來,皙白的臉頰紅撲撲的。
她剛走到思鴻寺的門口,就見靖勇王從寺里出來。
前兩日的箭傷有些嚴重,幾乎貫穿了靖勇王的身體。今日又奔波了些,靖勇王身上開始疲乏,臉色也變得不太好。他理應臥床休養,只是出了刺殺的事情,他擔憂母妃的安危。
皇貴妃頻繁地來思鴻寺,絕對不會因為一次的刺殺再也不來。靖勇王不得不操心,加派了人手,暗中在思鴻寺做保護。
“對了,別讓皇貴妃知曉。”靖勇王側首紛紛近侍。若是讓母妃知道他暗中派了保護人手,她恐怕又要眼露嫌惡。
就連親兒子的保護,對皇貴妃來說都是一件惡心事。畢竟對皇貴妃來說,齊嘉恕的存在就是一件惡心透頂的事情。
靖勇王轉回頭,就看見迎面走來的沈檀溪。他挑了挑眉,疲態淡去,笑道“說了路途遠送你一程你不愿,本王回府一趟再過來事情都已辦妥,你才走過來啊”
他拉長尾音,目光落在沈檀溪潮濕染紅的臉頰。
沈檀溪畢恭畢敬地屈膝行了禮,恭敬道“不敢勞煩殿下。”
沈檀溪始終沒有抬頭,頷首低眉地經過靖勇王,走進寺中。
小和尚迎上她“今日要下大雪又是小年,還以為女施主不來了。”
“不會不來的。”沈檀溪柔柔一笑,走到長案后,執筆抄寫祝禱文。
靖勇王站在門外望著她認真謄寫的身影,如霧婀娜,又如云端莊。靖勇王若有所思地低頭,捻了捻指上的扳指。
沈檀溪低頭輕輕吹干紙上的墨跡,將其折起,放進平安燈里。她起身,捧著平安燈,走到一旁的燈墻,一手提裙登梯,一手仔細護著平安燈,將其放在架子最高層。
一盞又一盞平安燈密密麻麻擺在架子上,代表著一個又一個祈愿。
沈檀溪望著柔亮的平安燈,眸光一片溫柔。
愿夫君無傷無病,早日得救,也早日團聚。
沈檀溪回到長青巷的時候,還沒到傍晚,天幕已經昏沉沉,似乎在醞釀一場隨時都能降落的大雪。
付文丹對她招招手,慈聲“檀溪去歇一歇,一會兒咱們一起蒸糕。”
倒不是給沈檀溪派活兒,而是年節的時候家人們聚在一起弄吃食是溫馨熱鬧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