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施云琳放下筆。
沈檀溪提起花燈來瞧,連連點頭,道“原以為山景和池蓮不搭,可這樣瞧著倒是相得益彰,很好看呢。”
“那是我姐姐畫得好看”施璟道。
施云琳笑著接話“哪是這原因是因為我和檀溪姐姐從小跟著同一個老師學畫,筆觸相近,才能和諧呀。我們掛燈吧。”
施硯年走到不遠處的院墻下,搬了個木梯過來搭在樹下。他和施璟一人扶著一邊,讓施云琳和沈檀溪從木梯的兩側登上去。
沈檀溪提著蓮花花燈系在樹枝高處上,接近著施云琳也從施硯年手中接過另一個八角樓花燈,系在蓮花花燈旁邊。
涼涼的夜風輕吹,吹動兩只精致的花燈在樹下輕輕地晃著,也吹動施云琳的裙擺輕輕撫過施硯年扶梯的手背。施硯年望著又被風吹離的綠色裙擺,慢慢垂下眼簾。
柳嬤嬤從屋里出來傳話,施云琳的母親尋她。
施云琳趕忙走下木梯,快步進了母親房中。
付文丹靠在爐火旁,正在做針線活。施云琳快步走上去,搬了個小杌子挨著母親坐下。她說“天黑以后不要做針線活了,傷眼睛呢。”
付文丹搖搖頭“你父親沒幾日就要啟程,只白天做不完。”
施云琳便不再勸,而是說“母親找我是想問阿璟的事情嗎我還沒有與亓山狼說。”
付文丹牽針的動作頓住,她嘆了口氣,道“云琳,母親不妨與你說實話。這次你父兄隨軍回湘,母親沒想著活命。”
“母親”施云琳趕忙打斷她這不吉利的話。
付文丹卻笑著搖搖頭,道“自家人沒必要說假話,母親心里有數的。如今你跟了亓山狼,日子不說過得好與不好至少性命無虞。阿璟和檀溪,我卻放心不下。”
“檀溪呢”付文丹輕嘆,“原本還想著再給她找個人家保她性命。可澤明還活著,她對澤明一往情深,現在必然是死也不會同意另嫁的。好在她不姓施,又是女人,未必就到了絕路。”
“而阿璟不一樣,他是你父皇唯一的骨血,是咱們湘國唯一的皇嗣。你父皇從亓軍逃走之日,阿璟性命難保”付文丹放下手里的一衣服,用力握住施云琳的手,“云琳,母親知道你在亓山狼身邊的日子也艱難。還是希望你能盡力救救你弟弟他唯一的生機只有你父皇逃走之前先跟了亓山狼的軍隊離開亓”
施云琳聽得心里發酸眼睛發紅。母親自己做著赴死的打算,可她卻滿心記掛著別人。明明他們這些孩子都不是她親生的,她卻真的將每一個孩子視如己出。
“母親
,阿璟是我親弟弟,我自然會傾盡全力去護他”
付文丹心里略松了口氣,她知道想要將施璟送走并不容易,但是總要試一試。她不再提這些沉重事,問施云琳明日想吃什么點心,又問她過得好不好。
“好。”施云琳點頭。
“真的嗎”付文丹輕輕摸著施云琳的頭,將她的一點碎發掖到耳后。
“真的。”施云琳偎在母親的膝上,“我和他與這世上其他的尋常夫妻沒什么不同。母親和父親不用擔心我,我沒有受到什么欺辱,也沒再覺得委屈。女兒只是出嫁了而已”
施云琳走了之后,柳嬤嬤從外面進來,坐在付文丹身邊,幫她遞線遞剪子。
付文丹又做了一會兒針線活,忽然開口“過了正月,得想個法子把你送走。”
柳嬤嬤搖頭“我不走了。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追到這兒見了您,這輩子都不想再折騰了,我這老胳膊老腿兒也跑不動了。就讓我一直陪著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