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一月初一這一天,一大清早,施云琳和沈檀溪去了思鴻寺。
上次在思鴻寺遇刺之后,沈檀溪再去思鴻寺也見過皇貴妃,原本沈檀溪想避開,可皇貴妃知道她是給亡夫祈福,便允了她進寺。各誦各的經,各祈各的福。
沈檀溪和施云琳到了思鴻寺等了好久,才終于等到皇貴妃的車駕。沈檀溪有些擔憂,施云琳握了握她的手。
皇貴妃如往常那樣靜坐在經案后,虔誠抄著經書。沈檀溪先不去打擾,她心事重重立在一旁,時不時望一眼皇貴妃。
施云琳給父親求了一道平安符,愿他平平安安一切順利。
給父親求的平安符握在手心,她垂眼瞧了瞧,又給亓山狼求了一道。
他說一月初一回來,不知道她今日回家的時候,他是不是已經回來。
沈檀溪先等皇貴妃如往日那般抄完了佛經,才走上前去,在她面前跪下。
皇貴妃抬眼看她,淡淡道“早看出你今日神情不對,什么事情”
沈檀溪心里有些沒譜。靖勇王下聘之事已經人盡皆知,再加上她那一日一身狼狽地回家,如今流言四起都說她和靖勇王早就不清不楚。靖勇王到底是皇貴妃的親骨肉,她不確定皇貴妃是否知曉這些事。
“民婦陰錯陽差得靖勇王錯愛,可是娘娘知曉我滿心都是亡夫,絕不愿一嫁。如今靖勇王將聘禮直接送到我家中,民婦實在惶恐無措。思來想去,想不到既能不嫁,又能不失靖勇王府臉面的法子。所以”
“靖勇王。”皇貴妃打斷了沈檀溪的話,又冷笑一聲。
施云琳立在一旁打量,在皇貴妃的臉上看見嫌惡和仇恨。
皇貴妃瞥了沈檀溪一眼,直接令人去把齊嘉恕叫上山寺。
在沈檀溪和施云琳忐忑等待的時候,皇貴妃倒是平靜地繼續抄佛經。
齊嘉恕很快就趕到了,許是騎了快馬,進來時略微地喘。一進來,他瞥了沈檀溪一眼,心下了然。
他再看向經案后的皇貴妃,硬著頭皮往前走。他知道皇貴妃不準他靠得太近,他在合適的地方停下腳步。他也知道皇貴妃不想聽見他的聲
音,所以他不開口。
皇貴妃忽然抓起書案上的硯臺朝齊嘉恕砸過去。
齊嘉恕筆直站立,沒有躲。硯臺砸在他的額角上,頓時鮮血如注。
沈檀溪呆住。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他是皇貴妃的親子,皇貴妃怎么會
“果然身體里淌著臟血和你那生父是一樣的畜生就連最卑賤的野畜骯臟的蛆蟲也不如你這樣的下賤東西為什么要活著驚雷應該劈死你車轅也該在你身上碾過萬萬遍將你碎尸萬段”一向清冷平和的皇貴妃站起身來,在慈悲的佛陀前,用最惡毒的話語咒罵著自己的親生兒子。
沈檀溪和施云琳完全懵在那里。
齊嘉恕倒是一臉平靜,甚至輕笑了聲。他略偏過臉,用指背蹭去將要淌進眼睛里的鮮血。
雖然知道母親叫他過來沒有好事,他還是一路快馬加鞭趕來了。看著憤怒的母親,他只是平靜地對皇貴妃身邊的婢女說“讓你主子消消氣。”
齊嘉恕面無表情轉身往外走,經過沈檀溪的時候,他輕笑了一聲。
“準你為亡夫先守三年也算迫你三年,”他笑,“三年說不定本王早就移情別戀了,又或者被雷劈死、被車轅壓死”
沈檀溪怔怔望著齊嘉恕額頭上的鮮血,愣在那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知道齊嘉恕和皇貴妃關系不好,可是絕對沒有想到交惡成這樣。她完全不想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
齊嘉恕朝著沈檀溪豎了個拇指,轉身往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