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宜仍舊無喜無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二十多年了,你就看不見我的真心我是帝王帝王就要開疆擴土,你父兄敗了是他們沒有本事不是我的錯”
亓帝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青宜,你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賀青宜如他的愿。她說“你會遭報應的。”
亓帝閉上眼睛去壓憤怒。他再睜開眼時,雙手用力去握賀青宜的雙肩。
“賀青宜,其實你心里有我對不對這么多年了,你心里怎么可能一點也沒有我你心里有我的。”亓帝點點頭把自己說服了,“如果你真的完全不在意我、不在意嘉恕,那你為什么沒有去地下陪你父兄夫郎對,承認吧,你心里早就有了我,只是隔著仇恨,你不愿意承認罷了。青宜,告訴我,告訴我吧”
他話到最后成了卑微的祈求。
再惡心的話也聽了無數次,賀青宜眼底一點情緒波動也沒有。她冷漠地看著卑微的帝王,漠然開口“我若死了,就沒有賀蘭人記得你犯下的罪孽。”
亓帝慢慢抬起眼睛盯著賀青宜。他又突然之間暴怒,砸了滿室的花瓶茶盞等瓷器。他怒吼著“成王敗寇,孤有什么錯不歸順就該殺”
彈起來的瓷器碎片劃傷了賀青宜的臉頰,鮮血順著她的臉頰淌下來。可她早就不知道疼了。
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萬倍。可不管多么痛苦,她都要咬牙活著。她活著,賀國還在。她若死了,賀國就真的徹底不存在了。
成王敗寇王朝易主,在歷史的潮流里不停發生。
可是齊英縱殺了賀國所有人。
齊英縱下令屠殺賀國八十萬人口,上至皇室下至百姓,不管是耄耋老人還是剛出生的嬰兒,無一放過。屠殺耗時整整三個月。這亓國皇宮之下,埋著賀國皚皚白骨。
賀青宜不僅是賀國公主,也是賀國最后一個人。
她冷漠看著齊英縱發瘋,她站起身,推開門,走進滿庭的陽光里。她用力吸一口氣,讓自己有活過今日的力氣。
今日是中秋佳節,又有勝仗的好消息,整個京城都很熱鬧。賀青宜被亓帝鬧了這么一通,趕到思鴻寺的時候便有些晚。
她到時,施云琳和沈檀溪剛從寺里出來。
沈檀溪望著皇貴妃,犯難地蹙起眉。她曾后悔觸了皇貴妃的傷心事。再見皇貴妃,她心里不是滋味兒,可若主動去賠禮,好像又顯得刻意和沒道理了。
皇貴妃并沒看她們倆,邁進了寺中。
沈檀溪和施云琳立在門口望了她一會兒,相視一眼,默然離去。一直到下了山,兩個人才閑聊起來。
沈檀溪問“你給大將軍起了個什么名字上次聽你喚他。”
“瑯玉。”施云琳拉著沈檀溪的手,在姐姐手心里一筆一劃寫下來。
沈檀溪眼前浮現亓山狼威風赫赫的樣子。她總覺得這名字不太適合亓山狼,他應該叫元霸、雄霸這樣的名字。不過瞧著施云琳眼里的笑,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跟著笑笑,違心地夸“很好聽的名字呢。”
“當然啦”施云琳翹著嘴角笑。
沈檀溪又說“聽說他又要走了這次會走得更久嗎”
“我不知道。”施云琳搖頭。
最近亓山狼很忙,白日幾乎見不到他。甚至就連晚上,他昨夜也沒回來。原先他還說要帶她回亓山、去海邊,今日已是八月十五,他馬上要走了,還沒帶施云琳去。
不過施云琳倒是不介意,只是覺得他這么忙有些辛苦。
兩個人趕在午飯前回家,今日過節要吃大餐。到了家,施云琳意外地看見亓山狼回來了。
廚房的門窗開著,她從窗口看見亓山狼正在切菜。付文丹立在他身邊,和他說著什么。
施云琳立刻眉眼一彎,提起裙角奔過去,站在窗外望向他“今日怎么這么早回來啦”
亓山狼沒回答,將切成細絲的蘿卜倒進付文丹手里的碗中。然后對施云琳說“下午回亓山。”
答應她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忘。
中午,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飯。就連也青和柳嬤嬤也沒因為害怕亓山狼躲去廚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