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殿下。”
馮樂真陷入更長久的沉默。
直到他呼吸變得斷斷續續,她才回過神來“若本宮說不記得你是誰,你可后悔來此一遭”
他不說話了,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馮樂真無聲笑笑“知道了。”
她伸手蓋住他微微散開的瞳孔,毫不在意自己手上染了血痕。
“你能來,本宮很高興。”
沉重的呼吸聲漸漸變得緩慢,不知何時徹底消失了,牢房內恢復寂靜,禮樂聲又一次傳來。馮樂真收回手,一臉平靜地坐在尸體旁。
許久,一滴血落在指尖,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游街的娶親隊伍突然驚了馬,直接沖進了擁擠的百姓里,一時歡聲變驚叫。一片混亂中,有人一襲紅袍卻好像事不關己,只是突然看向天牢方向,可惜眼前瓦房林立,連天牢的影子都看不見。
馮樂真倒在尸體旁邊時,隱約聽到了急促的鈴鐺聲,她沒有細究,便徹底陷入黑暗。
“都日上三竿了,殿下怎么還不醒”
“許是昨夜看了太久的書,累著了,你莫要去吵擾她。”
“可睡太久也不好,醒來要頭疼的。”
馮樂真眼皮微動,許久之后緩緩睜開眼睛,入眼便是熟悉的床幔與帳頂。
床幔是用金線織成,是皇帝送她的二十一歲生辰禮,她嫌俗氣,用了三個月便叫人撤下了,直到她因謀逆的罪名被幽禁宮中,都沒有再用過。
而現在,早該被收進庫房的床幔,卻憑空出現在眼前。
她靜靜躺了片刻,意識回攏之后默默坐起,入眼便是熟悉的擺設與布局。
是她長公主府的主寢,她自十六歲起便居住的地方,房中的一桌一椅,皆是按照她的喜好添置,許多東西都是孤版,絕無可能復制。
門口還在閑聊的小丫頭隨意往屋里看了一眼,看到她起身后趕緊跑進來“殿下,您可算醒了,餓了沒有”
馮樂真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記憶里仍是她一身血倒在自己面前時的樣子。
“殿下,殿下”小丫頭歪歪頭,不解地看著她。
馮樂真垂眸,視線停在她腰間的香包上。
是五毒香包,唯有端午節才佩戴。
馮樂真靜了片刻,伸手捏住她的臉“疼嗎”
“疼。”小丫頭擔憂地看著她。
馮樂真收手,看向她被自己捏得泛紅的臉“那便不是夢。”
小丫頭愈發不解“殿下,怎么了”
“今日是哪一年的端午”馮樂真又問。
小丫頭“殿下您可別嚇我,自然是大乾辰歷五年啊”
那便是去年的五月,再過三個月,她便要因謀逆罪名幽禁宮中。
天不負她,讓一切重回尚可挽回時,馮樂真想起那個為救自己只身闖進天牢的人,抬眸看向窗外馥郁的花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