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聞言,羞怯地看二人一眼。
“什么”傅知弦蹙眉,漂亮的眸子里透著迷茫,顯然是已經醉懵了。
“沒事,只是提醒傅大人少喝點,待會兒咱們還得去畫舫聽曲兒。”華舒見他醉成這樣頓時失了興致,對上舞姬失望的眼神后,還警告地看她一眼。
舞姬一個激靈,趕緊更賣力地抖腰。
華舒還要說話,傅知弦突然悶哼一聲,趴在他腿上就要吐。
華舒臉色一變,趕緊將他的小廝叫來“快扶你家大人去更衣”
“是是”小廝連忙扶起傅知弦出門。
片刻之后,小廝一臉為難地回來,在華舒耳邊低語“華少爺,我家大人方才不小心吐到了身上,眼下沒有干凈衣裳換洗,只怕是得”
“那便讓傅大人先回吧。”華舒皺眉擺擺手。
小廝答應后趕緊離開,沒等從外面將房門關緊,便聽到有人取笑“只三壺酒便醉成這樣,這位傅大人未免太無用。”
“無用又如何,長公主喜歡不就行了,只是不知這樣的花架子,能否將長公主伺候得高興。”
“那必然是高興的,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沒換過人。”
又是一陣哄鬧,華舒聽得直樂,一扭頭發現旁邊的桌子上的一眾茶點里,擺著一個醒目的空盤子。
這個傅知弦,醉成那樣還吃空了一碟點心
夜越來越深,最初的熱鬧之后,街上已經沒什么人了,路兩邊的燈都熄了,唯有倚醉樓和對面湖邊等候的畫舫還亮著。
不知過了多久,倚醉樓的燈也熄了,幾個紈绔子弟搖搖晃晃從樓里出來,直接登上了早已等候多時的畫舫。
黑暗角落處,一輛馬車安靜停著,直到畫舫行至湖中央,車夫才壓低聲音問“大人,現下去哪”
“長公主府。”馬車內,傅知弦輕啟薄唇,眉眼間已然清醒。
車夫勒緊韁繩,于夜幕中朝長公主府奔去,背后的畫舫突然傾斜下沉,歌舞升平中消失在湖面上。
馮樂真說了不會等他,便真的沒有等,只是躺在床上也沒有睡意,一閉上眼睛便是重生前那場中秋宮宴上,傅知弦指認自己謀逆叛亂的畫面。
那時他眉眼清淺地看著她,用最平靜的模樣給她最致命的打擊,她甚至沒能及時反駁,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
她在這世上最信任的男人,是何時起了背叛她的心思
其實也能理解,畢竟自從新皇登基,她與舊部便有了嫌隙,權勢也不如從前鼎盛,但凡是聰明點的,都知道她西山落日不再長久,早早便另尋出路了。
他在她身邊守了五年,陪她度過最難熬的時日,已經算是仁至義盡,最后為了自己的前途背叛她,完全是可以理解當真能理解馮樂真面無表情坐起身,連喝三杯涼茶才感覺舒服點,正要躺下再睡,房門便被敲響了。
“殿下,傅大人來了。”阿葉隔著門板道。
馮樂真眼神一冷,心底的煩亂突然平復。
黑夜靜謐,夏蟲輕鳴,主寢的大門緩緩打開,馮樂真面無表情站在門里,垂眸看向院中的男人。
他生得實在好看,尤其是那雙眼睛,波光流轉間又透著一分內秀的矜貴,矛盾又漂亮,卻又叫人難生輕視之心。
今夜月華如水,盡數傾瀉在他頎長的身上,傅知弦在與她對上視線的瞬間,周身的清冷與淡漠褪去,只剩一身柔軟的月色。
“殿下。”他唇角勾起,尚有一分醉意的眼眸里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