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樂真一進門,便看到了兩鬢斑白的余守。
兩人對視的剎那,馮樂真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見禮,余守便已經別開了視線。她自嘲一笑,垂著眼眸守在外頭。
崔太醫很快從里間出來,看到馮樂真屈膝行禮。
“免禮,皇上如何了”馮樂真問。
崔太醫擦擦頭上的汗“今早退燒了,若是十二時辰內不再
起熱,應該就沒事了。”
“不是風寒嗎為何如此嚴重”馮樂真蹙眉。
崔太醫搖搖頭“皇上思慮太重,小病也會熬成大病若是沈小友還在就好了,以他的醫術,定能很快治好皇上。”
“沈先生”馮樂真一愣。
一旁的余守聽到她熟稔的語氣,也跟著頓了頓。
崔太醫頷首“殿下還不知道吧,慶王妃先前將草民的家圍了,沈先生大概是瞧見了,便偷偷躲了起來,如今也不知道去了何處,是否離開了京都。”
沒想到這一世馮稷遲遲沒有痊愈的原因,是因為她把沈隨風藏起來了。馮樂真也不知該說什么好,聞言只是假笑。
崔太醫報過信兒,馮樂真便進里間探望馮稷了。才短短幾日沒見,馮稷就瘦了一圈,原本就不太好看的臉愈發暗淡。
看到儀態萬千的長姐朝自己走來,馮稷扯了一下唇角“皇姐。”
“皇上。”馮樂真余光掃見他枕邊一個雕工極好的小馬,頓了頓后微笑。
馮稷閉了閉眼睛,半晌才緩緩開口“運河之事,朕打算放棄了,皇姐,你又贏了。”
“皇上如此聽勸,是大乾之福,你我姐弟又談什么輸贏。”馮樂真面色不改。
“可是皇姐,”馮稷定定看向她,“你不會總是贏的。”
寢殿里靜了下來,一旁服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唯有馮稷和馮樂真還算從容。
許久,馮樂真無奈一笑“這是自然,沒有人可以一直贏,皇姐也是輸過的。”
馮稷諷刺一笑,只當她在激怒自己“朕累了,皇姐回去吧。”
“是。”
馮樂真轉身離開,走出龍華殿后,臉上徹底沒了笑意。
“殿下請。”引路宮人恭敬道。
馮樂真抬步往外走,一路上半句話都不說,引路宮人提心吊膽,生怕哪里做得不對遭她怪罪。
兩人一路無言的安靜,在經過御花園時被一陣女子的笑聲打斷,馮樂真隨意看了一眼,就看到緋戰蒙著眼睛,正和幾個宮女嬉鬧。
引路宮人見她多看了幾眼,便體貼回答“這幾個宮女是皇上賞給緋戰王子的。”
“那他近來應該挺開心吧。”馮樂真勾起唇角,很難說不是幸災樂禍。
引路宮人附和“王子一向風流,能得這么多美人,自然是開心的。”
馮樂真唇角弧度更深,直接無視那邊的鬧劇離開了。
出了宮門,上了回家的馬車,她便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馬車輕輕搖晃,她很快有了睡意,只是沒等睡熟,馬車便突然停下了。
“殿下”外頭傳來車夫遲疑的聲音。
馮樂真緩緩睜開眼睛,靜了片刻后掀起車簾。
馬車前,余守冷著臉負手而立。
該來的還是來了啊馮樂真嘆息一聲,緩步下了馬車。
“沈大夫是你找來的”余守問。
馮樂真神色淡淡“是。”
余守的臉瞬間黑了“長公主殿下可真是好心,知道微臣病著,還特意送來了大夫,只可惜行事鬼鬼祟祟,叫人不恥。”
兩邊下人聽到他這么說長公主,一時間心都懸起來了,可又不敢勸,只能眼觀鼻鼻觀心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