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的燭光下,沈隨風盯著馮樂真的眉眼仔細看,試圖看出她此刻在想什么,可惜看了半天,都只看到一汪平靜的水,至于水下是什么,卻半點都參不透。
又一支蠟燭燃盡,沈隨風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沈先生睡會兒吧,本宮盯著就好。”馮樂真看向他。
照顧病人是長久之事,沈隨風也不與她客氣“那就勞煩殿下了,每隔兩刻鐘就探一下傅大人的額頭,若是起熱就叫醒我。”
說罷,他打著哈欠直接去了軟榻上躺下。
寢房里總算徹底清靜了,馮樂真垂下眼眸,輕輕握住傅知弦因失血過多而泛黃的手,一握便是一夜。
沈隨風認定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守不了多久便會睡著,所以雖然去軟榻上睡了,卻一直睡得不踏實,時不時從夢中驚醒,都會下意識看向床邊,卻看到馮樂真后背挺直,連坐姿都保持儀態,顯然沒有半點瞌睡的意思。
反復幾次后,他總算放下心來踏實睡了,結果再醒來已是天光大亮。
馮樂真還坐在床邊,甚至保持和昨晚一樣的姿勢,沈隨風打著哈欠來到床邊,為傅知弦檢查后便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殿下不困嗎”
“他沒有起熱。”馮樂真答非所問。
沈隨風扯了一下唇角“他沒有起熱,殿下是高興,還是失望”
馮樂真頓了頓,抬眸與他對視,沈隨風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何時猜到的”馮樂真問。
沈隨風“昨日來幫忙的那些大夫,都是京都城經驗老道的名醫,以殿下的身份想請他們過來并不難,可在傅大人剛被抬回來的一刻鐘內,就將所有人請來,卻是不可能之事,除非殿下一早就知道傅大人要受重傷,提前告知他們了。”
馮樂真與他對視許久,無聲勾起唇角“原來是因為這個。”
“難道不是”沈隨風反問。
馮樂真“還真不是,這些人平日出入達官顯貴家,本宮就是再大意,也不敢先一步告知他們,他們之所以來得這樣及時,是因為阿葉騎馬一路疾馳,先馬車一步回到京中找尋大夫。”
“這樣說來,倒是我想多了,”沈隨風靠在椅子上,眼神肆意散漫,“那殿下也太不小心了,還未聽我說明因由,便問我何時猜到的,與不打自招何異。”
“本就沒打算瞞你。”馮樂真微笑。
沈隨風微微一怔,漸漸意識到不妙“你什么意”
“殿下。”秦婉快步走進來,看到沈隨風后當即噤聲。
“無妨,沈先生是自己人。”馮樂真緩緩
開口。
沈隨風聞言,右眼皮跳了一下。
馮樂真都認證他是自己人了,秦婉便也沒了顧忌“慶王妃昨夜驚懼過度,去了。”
沈隨風聽到熟悉的名字,抬眸看了秦婉一眼。
“那杯酒她喝了嗎”馮樂真平靜地問。
秦婉搖了搖頭。
“可惜了那樣的佳釀。”馮樂真垂下眼眸。
秦婉“殿下,皇上昨夜帶來的太醫還在前院候著,今早又派了兩個太醫來。”
“那就讓他們一起候著。”
秦婉“皇上三番兩次示好,若再拒絕下去,只怕不好收場。”
“他哪是示好,”馮樂真絞了手帕,輕輕給傅知弦擦臉,“分明是擔心本宮的大夫能力不夠,治不好知弦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