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好像什么都沒做,只是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聞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她第一個動作,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到她垂著眼眸,正在給自己縫衣裳。
雖是苦寒之地,陽光卻比京都燦爛,落在她身上,仿佛給她鍍了一身金光。她就這樣垂著眼眸,專心地給他縫衣裳,一針又一針,仿佛扎在他的心上,可扎出的滋味卻不是疼,而是另一種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滋味。
聞歌怔怔看著她,失神了好長一段時間。
馮樂真沒有抬頭,卻突然問了一句“堂堂長公主殿下親自為你縫衣裳,是不是很感動”
聞歌猛然回神,想說一點都不會,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怎么會這個。”
“不會,所以縫得很難看。”馮樂真說著,將線挽個結咬斷。
聞歌順著她的指尖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衣裳上歪歪扭扭的縫線。
縫成這樣,看得出來是真不會。
“還不如用漿糊粘一下。”馮樂真對自己的手藝越看越不滿意。
聞歌收回手“我覺得還好。”
“真的”馮樂真挑眉。
聞歌“嗯,最起碼縫住了,要求別太高。”
“也是,要求不能太高。”馮樂真笑了一聲。
聞歌抿了抿唇,重新看向自己的袖子,那條歪歪扭扭的線,好像也沒那么難看。
他正專注于觀察自己袖子上的縫線,馮樂真已經回屋拿了蹴鞠,在院子里踢著玩了。聞歌看著她敏捷的身形,眼底泛起笑意,當即起身從她腳下搶了過去。
馮樂真氣笑了“本宮剛幫你縫了衣裳,你便給本宮恩將仇報是吧”
是又如何”聞歌難得從她這里扳回一城,便故意顛著蹴鞠氣她。
馮樂真瞇起眼眸撲了過去,聞歌沒想到她直接用搶的,當即將蹴鞠舉得高高的。他本就比馮樂真高出一頭,加上手又舉著,馮樂真就算跳起來也搶不到,一怒之下拍了他的腦門一下。
啪
跟聞歌打她不同,她每次出手都下了十足的力,這一巴掌下去,不多會兒聞歌的腦門就紅了。兩人無言對視許久,馮樂真扭頭就跑,聞歌大怒,拿著蹴鞠朝她砸了過去。
說是砸,其實根本沒用力,還特意往她旁邊的石磨上丟,誰知蹴鞠突然反彈,又撞在她的小腿上,馮樂真一個站不穩,驚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聞歌愣了一下,回過神后沒忍住笑了“還跑啊,怎么不跑了”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聞歌冷哼一聲“少來騙我。”
地上的人還是不動,這個長公主雖然偶爾會展現孩子氣的一面,但大多時候都是嫻靜端莊的,就算跌倒了,也絕不會就這樣躺在地上。聞歌漸漸意識到不妙,趕緊走上前去,就看到馮樂真雙眸緊閉,似乎已經人事不知。
“別開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笑。”聞歌說著便去拉她,結果剛動她一下,就看到她后腦緩緩滲出血來。
聞歌臉色大變,徹底慌了“殿下”
馮樂真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她昏昏沉沉睜開眼睛時,聞歌正站在門口送大夫出門。
昏迷了一下午,嗓子干得發癢,她清了一下嗓子,后腦頓時傳來陣陣痛意。
聞歌送人送到一半聽到動靜,連忙折身回來“你醒了”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半晌,問“你是”
聞歌眼神微變“別鬧。”
“鬧什么”馮樂真蹙眉。
聞歌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扭頭就往外跑“大夫”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靜靜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