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事一直操辦到了夜里八點,曉清靜親自唱經,把魏盼盼送上了輪回的路。
臨走前,魏盼盼又回頭看了她的同學和葉律師她們,笑著對她們揮了揮手,她很想開一句玩笑說人間挺好的,下次她還來。
葉同塵對她笑了一下。
道觀里做了素齋飯招待送葬的賓客。
這還是葉同塵復生以來第一次吃道觀的素齋飯,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子,每個人自己去打菜和主食,打多少吃多少,避免浪費。
葉同塵吃的不多,吃完就在道觀里望著后山的塔林,只能在漆黑夜色下看見一座座青塔的塔尖,那里葬著她的師兄弟們,也葬著她的師父。
當初是她親手將師父的骨頭和衣冠葬了進去后來呢
她皺眉仔細的想,想不起來她自己死后有沒有葬進去,是被誰葬進去的
太奇怪了,她復生這么久,所有的記憶幾乎都恢復了,可唯獨缺失了她師父死后她是怎么死的她的小貓小清靜去了哪里怎么會遭受惡果的懲罰
為什么會缺失這一部分記憶就像是被人獨獨抽取走了這一部分記憶一樣。
“葉小姐,外面冷。”曉清靜叫了一聲,朝她走過來,手里拿了一件羽絨服。
那是她的羽絨服,戴也回律所幫她取來的。
“謝謝。”葉同塵伸手接過來裹在了身上。
曉清靜看著她壓在羽絨服下面的黑發,試探性的問“葉小姐,介意我幫你把頭發理出來嗎”見她疑惑,又辯解說“我有一點強迫癥看著難受。”
“哦。”葉同塵抓著頭發理了出來。
曉清靜的手就尷尬的握了握,心里有些難過,她曾經很喜歡用發尾掃他的鼻子,會讓他睡在她的臉旁邊,枕著她的黑發
“曉先生。”葉同塵忽然叫他。
他馬上應了一聲,聽見她望著塔林問“塔林是不對外開放的,你也不能進入對嗎”
她想進塔林想去看看,還是
曉清靜想了想說“葉小姐如果想進去,我可以想辦法。”
葉同塵扭頭看向了他,眼睛在寒夜里亮如星,突然問“
你是平安嗎”
夜風吹動落葉,沙沙響的很大聲。
曉清靜的心跳都快掩蓋不住,那些久別重逢的話就在喉嚨里,可是他不能說,不能承認,這是一道“緘默”的禁令。
只要他與她相認,那逆天而為的惡果就會重新、全部回到她身上。
她不能記起來。
他久久地凝望著她,喉嚨里又澀又啞說“平安是誰你的朋友嗎”
葉同塵就那么望著他,眼神暗淡的笑了“沒什么,我認錯了。”
她繼續看向塔林,在寒夜里裹緊羽絨服說“曉先生從未見過我卻莫名其妙在對我好,讓我誤會你是我曾經認識的了。”
而他望著她的后頸,眼淚忍了又忍。
比起曾經受過的膿包、疼痛那些惡果,如今這一刻才開始他真正的惡果吧,他等了那么久,念了那么久,可是現在甚至不能叫她真正的名字。
他只能啞著聲音說“因為葉小姐是山青的朋友,山青朋友很少,我替山青開心。”
寂靜的夜空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落下來一些碎屑。
葉同塵抬起頭,“呀”了一聲,“是雪嗎”
碎屑落在她的黑發上,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