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葉律師沒有看不起她,愿意救她。
“您那天來”老太太緊緊握著葉同塵的手說“就在廚房里跟我說話,我到現在還記得您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您問我是打算一包老鼠藥帶著女兒一起死還是只跟楊帆同歸于盡,留下女兒”
江滿紅聽的懵了,母親這不是在說胡話她當初是真的一包老鼠藥毒死她那個親爹
“我就哭了,您還記得嗎”老太太哭著問葉同塵“我哭了好半天,您卻沒有笑話我也沒有嫌煩,您就站在廚房里等著我哭然后說洗把臉和我談談吧,不是只有死這一條路,婦女也可以自由離婚。”
“自由離婚。”老太太的手握的更緊了“我聽過這個詞,但從來沒有敢想過真的可以有人幫我辦到,我出身不好那些人說楊帆打死
我也活該,給我口飯吃該感恩怎么敢提離婚可活不了,真的活不了了,懷孩子也在挨打,被打掉了兩個孩子,只有紅紅保住了,可楊帆要兒子,整天打紅紅,衣服舍不得給紅紅買一件,還找了人來看紅紅,兩斤豬肉就要把紅紅給人家”
她越說越傷心,江滿紅也跟著哭了,這些她是知道的,懂事后媽媽跟她說過,說她沒有爸爸是因為爸爸媽媽離婚,爸爸坐牢了,因為爸爸要賣掉她,賣孩子是犯法的。
她記憶里爸爸就沒有給過她笑臉,她對父親除了恐懼沒有一點其他感情,她母親嘴巴上是疤就是她父親喝酒拿酒瓶子打的。
“所以是當初那位葉律師幫你母親離了婚起訴了你父親要把你賣給別人嗎”郭曉聽的起勁,問江滿紅。
江滿紅點點頭,替母親擦眼淚,這個官司在當時應該挺轟動的,連報紙都登了,因為那時候她們還在京北外的一個小地方,男人打老婆太正常了,更何況她媽媽出身還不好,那時候大家都看不起她母親這種地主小姐,覺得父親能娶她,養她,已經是做善事了。
父親那時候還是廠里有頭有臉的小組長,很擅長交朋友,整個鎮子上的人都認識父親,夸他人不錯。
但母親沒有一個朋友,她成分不好沒有人肯找她做工,連說話的人都沒有,經常被父親打,鄰居聽到也當沒聽到,兩次被父親打的流產送去診所里搶救回來,但父親的家人和左鄰右舍只說母親嬌小姐出身,干不了活,生養不了孩子,走兩步路就流產。
所以在那位葉律師幫母親提出離婚打官司的時候,鎮子上的人都覺得母親和那位女律師瘋了,當著面說她們,說她父親不提離婚已經是積德了,說母親結婚這么多年一個兒子沒生養過,怎么敢提的離婚,要是離婚了誰還敢要地主家的小姐。
那個年代律師動不動就被抓,像樣的律師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在上海那樣的大地方,她們這個小地方的人連律師都很少見過,更別說律師替女人打離婚官司。
這些事母親老年癡呆后重復跟她講過很多次,現在母親又說起來,依舊淚流滿面,依舊滿懷感激。
“鬧的兇,官司才開始就好多人去舉報葉律師,要把你抓起來。”江珊老太太哭著伸手去摸葉同塵的額頭,卻沒有摸到那道疤,她只以為是葉同塵的傷好了“楊帆他們一伙人拿著家伙事去找葉律師,我當時真是怕了,我怕因為我這條爛命把葉律師害了我就跪下,跪下求楊帆不要去鬧,我不離婚了,但葉律師走過來拉我。”
她流著淚的眼睛里閃爍著亮光,好像又看到了那時候的葉律師“她把我拉起來說今天你們要是沒本事打死我,這場官司我就會打到底。”
然后楊帆就動了手,她當時甚至沒看清楚多少人跟葉律師動手,就記得他們全趴下了,楊帆胳膊斷了似得慘叫。
葉律師額頭破了口子流了血,但她站著。
她站著拉起腿軟的她,跟地上的楊帆說“你以為女人不會還手嗎”
哪怕現在江珊再講起
來這句話,她都激動的顫抖,葉律師的每句話都像把刀子,剖開了纏過在她身上的封建糟粕,讓她站起來,活下去。
所以她現在哭著又一次重復我哭是心里終于痛快了,日子終于有了活頭了heihei謝謝您,我一輩子念著您的好。
⊿本作者四藏提醒您律師會法術,誰也攔不住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葉同塵感覺手指被抓的很緊,她不知道那位葉律師是誰,但她想那位葉律師為的也不是誰能念她一輩子好“你和你的女兒好好活著,過上好日子,她一定很開心。”
江滿紅也哭了,“好我小時候都不敢想能過這么好的日子。”
她和葉同塵、郭曉說,她媽媽很勤快,讀過書識字,離了婚帶著她單獨過,她改了姓,跟媽媽搬離了那個小地方來了京北,媽媽進了廠子里工作,越過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