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廖雨諾算是來得遲的,迎賓已到末尾。傭人引她們上樓梯,伍夫人目送數秒后轉回視線“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你先上去陪明寶,剩下的那位交給我。”
伍柏延正有此意,但還是問他還真來啊”
今天被邀請的都是他圈內好友,身份非富即貴,不然便是紐約深受追捧的文化藝術名流,只有這最后姍姍來遲的一位他不認識。
或者說,是縱使相逢應不識。畢竟他們只在中國見過一次,那時伍柏延還小,對方卻已經是高中生。
伍夫人撫了撫晚禮裙的領口“既然是你父親交代的,又發了邀請函,他總要來的。”
黑色碳纖維自行車重心壓低,以極順滑的姿態滑過最后一道街角后,在伍家宅邸前停了下來。
通往伍宅的步汀和臺階積了雪,印出客人紛亂的腳印,又被新的落雪覆蓋。
向斐然長腿微屈支地,輕輕吁出一口氣后,抬腕看表。距離邀請函所寫時間還剩十五分鐘。
他將車子在滿院豪車間停好、上鎖,隨著登上臺階的步伐,將沖鋒衣順勢剝掉。為免騎行過程中西服打褶,他并未系扣,此時他一邊步履匆匆,一邊抬手,符合禮儀地將西裝的一粒扣扣好,又一把摘掉頭上冷帽、露出蓬松黑發。
伍家的禮賓目睹了全程,神情很微妙。等人到了跟前,他克制地、用跟上東區主顧一脈相承無懈可擊的微笑說“先生,請出示一下邀請函。”
這不能怪他,畢竟他真沒見過穿北面來赴宴的。
向斐然搬進新公寓不過數月,一直懶得同步地址給國內,因此伍家也無法給他寄送紙質邀請函。聽到要求,他神色淡定,并不覺得被冒犯,而是點開郵箱,從「已刪除」中找到了那封信函。
將手機推給對方看時,他的兩指輕壓著,由不得人不注意到他指節修長而骨廓清晰,莫名地給人感覺很有力量。
禮賓臉上的笑容變換熟練,致歉的同時雙手接過了他遞來的沖鋒衣。
傭人引領,通往樓梯口的步道華麗而漫長。暖氣如此輕柔充沛,令窗外的冰雪失去了寒冷的實質,成為故事的帷幔。
手機震動,樂隊主唱來消息,告狀說他請來接替的鼓手是帶醉上班,演得一團糟糕。
越臨近圣誕季,樂隊的演出邀約和出場費就越是水漲船高,砸了招牌一事誰都不想看到。向斐然步履未停,單手編輯了一則信息,答應會免費補上一天。
處理完這些,長長的廳堂也走到了盡頭。他將手機收起,手指格開鏡腿,戴上錆色的半框眼鏡,以一副正兒八經來赴宴的模樣出現在了東道主面前。
伍夫人正與管家叮囑晚宴細則,余光瞥見人,神情不自覺地怔忪,到了嘴邊的話倏然忘了。
管家莫名,跟著她的視線一同看過去。
視線之中,只見一個東方男人從耳堂深處而來。他身形優越,骨架寬薄,很好地駕馭了一身黑色西服,有一股令人過目難忘的、年輕的冷峻感。
右側成排的羅馬窗外,雪在夜色中紛紛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