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去后院喂雞的蘭姨瞧見了她,笑著問道“早晨,今天這么早是不是隨寧吵你了”
他們幾個工人對她很有好感,雖然至今只住了兩天,但她舉止有度很講禮貌,不見大小姐架子。
商明寶將手中的沖鋒衣挽得很緊,指指那扇緊閉的房門,輕聲問“他醒了嗎”
蘭姨笑起來,刻意壓低了些聲音“還在睡呢,別吵他,他起床氣大得很,誰來也伺候不了。”
果然還是太早了嗎商明寶白起一趟,打了個哈欠正想轉身走掉,眼前一扇門卻突然開了,露出向斐然穿灰色連帽衫的一身。
“在。”他咳嗽一聲,聲音微啞。
商明寶趕緊捂住剩下的那半個哈欠。她很有點少女的矜持和美女的包袱。
“喲”蘭姨吃了一驚“今天這么早”
“沒睡。”向斐然惜字如金,遞給她一個眼神。
蘭姨明白過來,很有眼力地借故走開。空落落的院子只剩下兩人,連只雞也沒有。昨晚上的月見草已經敗了大半,商明寶站在花叢前與他相望,心門緊著,一時忘了要來干什么。
向斐然一手撐著門框,另一手習慣性地揣在深灰色運動褲兜里,“找我”
商明寶點點頭。
過了兩秒沒等來下文,向斐然耐心地追問“所以,找我什么事”
商明寶這才如夢如醒,趕緊穿過步汀。到了他跟前,她仰起臉“衣服還你。”
向斐然接過這件沖鋒衣,沒吭聲。商明寶將袖口扯過半掌,主動且不好意思地說“還沒洗,我不會洗衣服”
運轉了一晚上的大腦終于在這一句里抽了風,向斐然極輕地失笑一聲“小姐,沒人要你手洗衣服。”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商明寶大窘,不知道怎么解釋。
“你的意思是,你穿過的衣服,理應洗干凈了再還我,但你來做客,不好意思使喚工人,自己又不會洗。”
商明寶輕輕吸一口氣
,不知道是被他的敏銳拯救了,還是陷害了。
奇怪,怎么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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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穿了一晚上而已,不用這么客氣。”向斐然隨意地將那件外套卷了卷,目光在商明寶臉上停了一會。
她的倦色顯而易見,眼圈底下也有些青。也對,沒人比他更清楚她昨晚是幾點才回去。雖然很不解風情地命令她別敲門,但是誰一晚上都始終留了點心神在門外直到她真的回樓去睡了,才心無旁騖地繼續工作。
“你這么一大早起來,就是為了還我衣服”他勾了些唇,慣常的淡漠中滲出了絲戲謔。
兩人有著相當的身高差,令商明寶覺得他的垂視如有實質。
少女千折百回的心思難開口,卻又被他戳穿了“你想避著方隨寧,不想讓她知道你跟我有來往。”
商明寶心里咯噔一聲,金光微渺刺破云層,也仿佛勘破了她。
是的,她不知道怎么跟方隨寧交代。雖然方隨寧只有只言片語,但對這個舅舅的厭惡卻毫不收斂。
少年人的友誼坦率而斬釘截鐵,喜好和厭惡都得在同一條陣線,商明寶覺得自己這點小小的往來好像背叛了這個新朋友。
把衣服還了就好了,以后再也不準失眠,更不準深更半夜下來看花發誓
向斐然,一個憑智商跳過了中考、高考,高一就被2預定并眼也不眨拒絕了的人,只花了短短一秒就理清了來龍去脈。
她仍把他當成是方隨寧的舅舅在看清了他的臉之后。
恍惚之中,商明寶像是聽到了一聲微嘆。
這姑娘眼神不太好。
或者對于男性樣貌與年齡衰老的正相關有一些違背常識的誤解。
向斐然下完診斷,臉色莫測。腦袋緩慢地轉著。要解開烏龍的話,現在是很好的機會。可是他現在電量耗盡,天塌下來當被蓋。
不重要,睡醒再說。
將沖鋒衣扔上衣帽架時,清風揚落,一陣少女暗香鉆入鼻尖。
一向清心寡欲的男人鬼使神差地咳嗽了一下,喉結微咽。想了想,多此一舉地把那件衣服壓到臟衣簍深處。
山里消遣很少,時間在寫作業的無所事事中度過。
這里安靜極了,到了午后,一切動靜更像是被日頭吞沒,只有風吹草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