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早餐過后,他們果然好幾天沒碰上。還是方隨寧提起后,商明寶才知道,他是去勤工儉學了。
“在咖啡店打工。”方隨寧說。
商明寶不是很理解。雖然這里的生活與她日常相去甚遠,但仍然是優質而精細的。照理來說,向斐然不需要勤工儉學賺生活費。
“這不好說”方隨寧雖然看上去大大咧咧,但有著這類家庭一脈相承的寶貴分寸,總而言之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過了兩天,方隨寧要回市區上戲曲課,便將商明寶一起捎上了,她們打算等下課后逛街探店,最好消磨到晚上九十點鐘再回去。
戲曲課是名師私教,管理嚴,不準陪同圍觀。方隨寧的腦回路有種出其不意,既怕商明寶等得無聊,又怕她一個人瞎逛迷路,頭頂燈泡一閃,找了個關系很鐵的男同學來陪她。
方隨寧“你們先逛,我上完課就來找你們。”
男同學挺帥,跟她們粉的墻頭男星有幾分相似。商明寶不是扭捏的性子,既然如此,索性大大方方地挑了幾個感興趣之地,請男同學帶她逛一逛。
兩人從歷史文化街區逛到買手店,又逛到西江邊,最后一致提議找個地方喝東西。
在點評軟件上按著口碑排名找飲品店時,法文咖啡公社的評分和氛圍格調都很引人注目,雖然均消也是最高的,但男同學心里打定主意,揣起手機仿若熟客般地說“我知道有一家,氛圍和出品都很好。”
男人是看碟下菜的生物,縱使只是年紀小小的高中生,也已經懂了這一套。他料定商明寶是千金小姐,等閑店鋪拿不出手,愿意忍痛割肉。
保險起見,他還私下發微信咨詢了下方隨寧。沿著江堤走了數百米后,方隨寧的回復短信也到了,說正好她哥哥也在這里兼職。
咖啡公社坐立在江岸,有純白雨洗的外墻和面對西江的玻璃窗,窗邊吧臺已經人滿為患,露天區也三三兩兩坐著人。
看到字體纖細的金屬銘牌時,商明寶心里已經感到不妙,男同學的介紹恰逢其時“隨寧哥哥在這里兼職,剛好可以請他推薦一下,說不定還能打個折。”
大約是錯覺,推開玻璃門后,男同學覺得她似乎有點緊張和不自在。難道是咖啡店的氛圍太曖昧,太像約會,所以她害羞了男同學心猿意馬,沾上點自喜。
商明寶確實緊張,她很怕一抬起臉▌,就落進柜臺后某道冷淡熟悉的眼神里。
男同學目光環視一周,問“哪個是隨寧哥哥你認出來了嗎”
商明寶做了數秒心里建設才抬起視線。
沒有。這店里的招待個個外形都很靚,但忙碌的穿梭身影中,并沒有向斐然的身影。
“請問”商明寶詢問點單臺后的店員“向斐然在嗎”
植物大戰僵尸的來電鈴聲響了半天,最后被一只修長帶青筋的手摸索著掛斷。
昨天是周末,演出時間長,結束后又去臺球室贏了幾臺球,以至于向斐然現在有點精神不濟。發現是咖啡店來電后,倒是沒有猶豫地右滑接起。
“說。”他咳嗽一聲,聲音啞得萎靡。
“有人找,怎么弄”店長在后臺打著電話,一邊探身出去看收銀臺前的兩個高中生“好像是你妹妹,帶個男朋友。要不然說你今天請假”
一直半睡不醒的眼睛在這句話后緩緩睜了開來。
向斐然在酒吧玩樂隊一事家里沒任何人知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在咖啡店打工,托這家咖啡店打掩護的福,他也一直隱瞞得很好。但方隨寧竟然帶著早戀的男朋友來找他,這確實超過了他的預料。
向斐然搓了把臉讓自己清醒過來,說“馬上到,讓她等一會。”
排練室所在的老破小離江堤不遠,向斐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干凈自己,目不斜視地跨過在門口睡得跟死了一樣的主唱,抄起車鑰匙出門。
銀色公路自行車壓低重心拐過路口大廈,以極快的速度穿過斑馬線的人流。一陣宛如筆尖刷過宣紙面的摩擦聲后,車輪在咖啡廳的側門剎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