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矜持地稍點了下頭。
過了數分鐘去而復返,向斐然在她床頭半蹲下,仍是耳語的音量“問過了,沒有空床,不能換。”
他也沒辦法跟商明寶說克服一下,這只是區級二甲公立,沒有金光閃閃的魔法,生老病死以最本質的面目不著粉飾地出現在這里這樣的道理大約不在眼前這位小姐已知的世界運行經驗內,人無法克服認知之外的困境。
“那怎么辦”商明寶小聲問,視線自他的眼睛下移,掠過鼻尖、嘴唇和喉結后,停在他黑色t恤的領口。
向斐然“看我干什么”
商明寶不知道是睡昏了還是供氧過剩,腦子一抽說“你衣服香的。”
“”
“你穿了幾件”
向斐然“你覺得呢”
大夏天三十七八的氣溫,高于四十的地面溫度,干站著都能冒汗的季節,他還能穿幾件
商明寶抿了抿唇,不做聲了。她總不能讓他脫掉給她。
“再忍一忍。”
“他就走了”商明寶眼睛亮起。
“你就嗅覺疲勞了。”
“”
拜托。
委屈之下,她繞了一縷頭發到鼻前,如
此一來,呼吸的好歹是自己的發香。沒消停一會,心電圖又顯異端,商明寶失聲“你剛剛把我放地上了頭發是臟的”
小姐,只是水泥地而已。”
“天啊,水泥地”
甚至不是意大利進口大理石或者退而求其次國產
向斐然撫了一下額,覺得需要重新調整對這位小姐的認識。
向斐然一字一頓“當時情況緊急,就算是蓋滿腐殖質爬滿螞蟻趴著螞蟥的泥地,我也會把你就地放下。”
商明寶被他一連串正常人不會用的形容驚呆了,臉上血色全無,快哭到“真有那種時候我寧愿痛死”
向斐然目光垂斂,停頓一瞬,認真地說“商明寶,活著很好。別說這種話,即使是玩笑。”
商明寶怔了一下,心里的弦發出一聲輕微的錚音。
“我當然知道活著很好”她聲音輕輕的,尾音幾乎消弭。
她知道活著很好。
沒有人比從小就生活在死亡陰影中的人更知道活著的好。
雖然她的私人醫生一再保證室上速不會死,致死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他們不會知道心絞痛毫無預兆降臨時那一瞬間的冰冷和恐懼,身體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切都感官都在涉過那條死亡的河流,要去對岸。
是的,不會死,但好像要死的感覺那么如真迫切,以至于她從八歲以來,就一直活在隨時都會死掉的噩夢中。
商明寶微末地露出乖順笑意,似乎有話要說,但向斐然以為她后面又跟著什么不吉利的東西,干脆地捂住了她嘴“閉嘴,休息。”
他手很大,能掩她小半張臉。
香的。
商明寶懵懂地輕眨了下眼,雙手齊上扣住他手腕,不讓他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