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男的。”
沒過多久,鈴聲又響。主唱吃上泡面了精神狀態也正常了,問出正經問題“那你晚上怎么說”
他們今晚上有駐演,從九點半到十一點半。向斐然估了把時間后,給出肯定答復“我準時到。”
等他們聊完,商明寶問“你朋友什么病”
“腦子有病。”
商明寶不疑有他,同情地說“那能治好嗎”
向斐然笑了笑,不逗她了他不是真的有病,只是容易發瘋。”
商明寶很明顯愣了一下,有些慌忙且尷尬地笑了一下,垂下視線“哦,跟我不一樣。”
又自顧自笑起來“咦,腦子不好的好像是我,聽不出玩笑話。”
她嘴角的扯動是牽強生澀的,向斐然便叫了她一聲“商明寶。”
商明寶不笑了,抿住唇,雙眸明亮地、鎮定地望著他。
“剛剛醫生問我,你是不是室上速。”
“是。”
“為什么不做手術”他已經搜索過,對這個病有了大概的了解。
室上速致死率不是沒有,但很低,案例也少,它給人帶來的更多是難受和未知,病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它就會突然襲來,也許是開車時,也許是慶祝某件事時,或者,與誰吵架時。從某種程度來說,這有點像是反復發作的輕度中風。發作時,有人覺得尚可忍受,躺一躺就好了,有人卻生不如死,往往要進一趟急救室;有人麻痹得手足呈雞爪蜷縮無法動彈,有人也可能只是覺得氣喘心悸。
射頻消融手術是治療室上速的常規手術,微創,成功率也高。雖然也有做了手術仍然病發的可能性,但大部分人都會選擇做。
商明寶絕不會是做不起手術的人,何況這個手術費用只要兩三萬,且在醫保范圍內。
商明寶笑了笑“在等呢。”
“等什么手術排期”
“不是,在等我長大一點。”商明寶抬起輸葡萄糖液的手,比劃著“導絲是從股靜脈進去的,我發育不良,靜脈比小孩更細,也更迂曲。”
她仿佛在說著別人的事“偷偷告訴你哦,就在兩年前,就算是世界上最細的導絲也不能進到我的股靜脈里。”
醫生是曾經試圖過進行手術穿刺的,可是導絲難以前送,有生命危險。
“現在”
商明寶綻開笑“現在不是我長大了,是技術進步了,有了更細的口徑。”
這背后,是商家數千萬的投資和實驗室贊助。
只是醫生仍然建議手術暫緩,等她再長一長,像草啊,擁有更清晰的脈絡,與更堅韌的梗。
商明寶并不習慣與人分享這些,向斐然是第一個,可是有關他是第一個的這件事,她不預備告訴他,否則很怪,給人莫名地添上寄托,是一件自私的事。
何況他們是萍水相逢,浮萍之緣。
這個夏天只有十五天。
病房門口,從香港乘直升機以最快速度趕到寧市的男人已經安靜站了很久。他西裝革履,顯然是從公司的會議上匆忙抽身。直到病房內內有關這話題的最后一句落下超過五秒后,他才決定走進去。
但虛掩的門在這時候從里面打開了,向斐然擰著門把,神情和腳步都微微地一頓。
他是從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第一次直觀地感知到了商明寶究竟會是什么高度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