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柏延其實不在乎商明寶跟誰交往,反正都是要分的。對于一個有百分之五十把握站在終點線的男人來說,他要做的只是在終點線等著,并隨時修正商明寶前進的跑道而已。
但對象是向斐然,他忽然滋生出了微妙的不爽感。簡而言之,他可不想自己未來妻子抱著一段刻骨銘心的白月光之戀跟他度過余生。
商明寶看著他臉上的驚愕和不自然,笑了笑“我要給我爸爸打電話,先失陪。”
她從沙發上起身離開,那種寬容的笑容如云霧消散。一路穿過衣香鬢影與觥籌交錯,她推開陽臺門,在城市涌過來的風中點起一支煙。
不想被人撞見,她特意繞過了拐角,在這片露臺的邊角蹲下,縮著身體躲著風。
抽完煙后,她回到室內,找了一個僻靜的屋子,給父親商檠業打電話。
香港已是上午十點,商檠業的座駕剛準備駛入集團的地下車庫。見小女兒來電,他叫停司機,在車庫的入口處接了這通電話。
商明寶的語氣
一改在伍柏延面前的沉著淡定,揚著聲,浮著輕快。她跟商檠業說了她目前正在做的事,以及從endy那里賺到的五萬美金。
商檠業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但聽她每個細節和思考都捋得頭頭是道,臉上那股縱容寵溺的笑便也慢慢斂了下來“這么說,爸爸該打給你五百萬美元”
“係啊,”商明寶兩手搭在沙發背上“但是我決定不要。如果爸爸能贊助我雇傭一個視頻拍攝和剪輯團隊的話,我會給爸爸分紅。”
商檠業簡直懷疑幻聽了。
新鮮,他一向揮金如土的小女兒說要請他入股、給他分紅。
“也就是說,我商檠業的掌上明珠,現在在給別人當顧問、跑腿和遛狗”他搭腿坐著,手指在西裝褲包裹的大腿上沉吟著點了點。
“那有什么辦法”商明寶噘了下嘴。
“爸爸可以私下給你錢,你原來一個月一百萬,大師說太多,那九十五萬總是可以的,減了五萬也不少了。”
商明寶“”
她這兩天頭一次真正開心笑起來“爸爸,你不怕媽媽又給你趕到客臥”
商檠業手抵唇咳嗽一聲,嚴厲淡漠地說“沒有這種事。”
掛了電話,商檠業依照承諾給她匯了五百萬,并留言告訴她,這件事玩玩可以,當作事業的高度,于別人來說配了,于她來說不配。
商明寶總算是知道了在他那里得一句夸獎有多難。也是,小哥哥商陸導演的電影都去柏林拿獎了,在他眼里也不過是從“玩物喪志”升級到“勉強可以放手一試”。要知道,商陸的這部商業電影獲得的分紅過億
結束通話后,商明寶回到聚會中,望著那棵頂著發光迪斯科球的圣誕樹發呆。
斐然哥哥,圣誕快樂。
你連句圣誕快樂也不發給我了。
燈光刺眼,她覺得眼眶很酸,低下頭來。
啪嗒一聲,那頂月桂葉冠冕掉了下來,在地上摔得分成兩瓣。
商明寶蹲下身,撿起它們,眼前浮現那年夏天的登山途中,向斐然漫不經心給她編發冠的樣子。
他是在等她歇腳時順手編的,站在植物蔥蘢、青苔蔓生的溪邊,折了兩條枝葉。商明寶報復他,騙他,“有蛇。”
他“嗯”一聲,站在原地眸也不掀。
“你不怕”商明寶問,“咬你了。”
“假的不用動,真的不動最安全。”他淡淡地說,過了一會,走到她身邊,將那頂月桂冠扔到她頭頂,套圈似的。
又俯身撿起一只鮮綠色的蛐蛐“它在催你了。”
那只蛐蛐在商明寶腿上跳了一跳,隱沒在了前面的草叢中。
“你看,沿著路上的這些車前草和通泉草,就可以到它的家。”
“斐然哥哥”商明寶看著他的側臉。
他轉過臉來了,漫應一聲。
“你好幼稚。”
向斐然失笑一下,目光和穿透
林間的陽光一同抵停在她臉上“是嗎,你走得這么慢,我還以為只有五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