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然打車送她回去,但他醉得深,上了車沒多久就開始犯困,剛剛作惡多端的兩手此刻規規矩矩地收在黑色衣兜里,垂著頭,下巴一點一點的,額發隨著計程車的起停轉彎而輕晃。車窗外,車尾燈的紅光映過他眉眼,留下淺淡陰影。
他莫名堅持不讓自己睡過去,會突然清醒兩秒,咳嗽一聲或者抹一把臉。但身體里那股饜足慵懶的本能實在很難違抗,要不了一分鐘就開始打盹,像上課犯困的學生。
車子在上東區的別墅門前停下來時,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雙手環抱著商明寶,下巴則搭在她肩膀上,呼吸間都是她的發香。
計價表上的數字高得離譜。
向斐然清醒了一會兒,嗓音還沒從低啞中恢復過來“司機繞路了”
“沒,”商明寶小聲回他,“在這里停了二十分鐘。”
向斐然明白過來,深吸一口氣,又晃了晃腦袋“怎么不叫醒我”
商明寶老實交代“叫了,你說再睡會。”
在計程車司機從后視鏡投過來的目光中,她臉色有了些不易察覺的紅“一邊親我耳朵一邊說的。”
向斐然“”
失憶了。
商明寶看了眼時間,作勢要從他懷里起身“我該走了,你到家了告訴我。”
向斐然手臂力度微沉,摁住她。跟她對視幾秒后,垂下眼睫湊到她唇邊,與她安靜地接了個吻。
他不方便送她下車,一邊吻一邊為她拉開車門。咔嗒一聲后,冷空氣從窄窄車一縫中滲入,令兩個人都清醒了一些。
于是昏昏沉沉的吻便成了彼此清醒的吻。
過了數秒,他才自覺地松開了手“晚安。”
商明寶下了車,又回頭沖他揮揮手,抄著近道跑回自己家那一棟。
溫有宜的目光一瞥過來,商明寶就嚇得立正站好“媽咪”
她眨眨眼“你你還沒睡嗎”
她在公寓里洗過了澡,但沒敢洗頭,做了造型的發梢沾水變直,那條未經熨燙有著細褶的禮裙被嚴
嚴實實地捂在大衣底下總而言之,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經得起細究,就連眼眸里的迷離也是帶著未盡的波瀾的。
溫有宜坐在客廳沙發里,翻著書“還早。”
她明顯是在等她,否則按她的習慣,應該是在三樓起居室里看書才對。
商明寶裝傻伍柏延沒跟你說嗎”又裝模作樣看看表“才十一點多,又不算晚”
溫有宜淡定地翻過一頁書,勾唇笑笑“媽咪說什么了嗎你怎么這么緊張”
商明寶“”
溫有宜合上書,也不問她跟伍柏延去了哪里玩,只目光將她自上而下地緩慢掃過一眼,問“玩得開心嗎”
商明寶點點頭,被那盞繁復華麗的水晶燈照耀著,只覺得像是暴露在什么嚴刑逼供的探照燈下,渾身都開始冒汗。她看過伍柏延的口供了,知道他沒有出賣她。
溫有宜卻沒再細問什么,只是輕聲道“去洗洗,早點休息。”
商明寶如蒙大赦,立刻開溜。
溫有宜看著她背影笑了笑,嘆息了一下,搖了搖頭,也起身從客廳離開。
商檠業剛結束了跟國內的視訊會議,正端了杯水走出書房,兩人在走廊遇上,商檠業意有所指地問“回來了”
“回來了。”
商檠業的眉心從回家后就一直沒舒展過,沉吟著說“babe和伍家那個都還小,再看看。”
這是他能給出的最折衷的答復,且當中有一半是因為對商明寶的寵縱。跟天底下所有的父親一樣,他既擔心女兒眼光不好被騙,又自信自己女兒不至于眼光這么不好。
伍柏延是很好看透的,浮是浮了些,但根不算歪,欠一些歷世的沉穩,商檠業未對他下定論。不過,如果明寶確實喜歡他的話,他就需要對伍家做一個徹底的調查和梳理,并提前開始布局。
商檠業想得深入,一局棋還沒走就已經想了九十九。溫有宜像是受不了他似的搖了搖頭,把書本拍到他懷里“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她不喜歡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