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說話。”
向斐然淡定翻過相冊“噓,看下一頁。”
“你別”她想說
別轉移話題,但隨之而來的那張照片太有沖擊力,她不由自主地怔神、閉嘴、瞪大眼睛。
毫無疑問,那是高一時站在國際奧賽金獎領獎臺上的向斐然,鮮衣怒馬,與隊友一起將獎杯高高舉起。
商明寶屏著呼吸往后翻,以為會看到他更多的輕狂一面,但往后竟是一片空白。
仿佛一個少年的人生在此宣告中止,巔峰時戛然斷章他換了另一種活法了。
“后面沒了。”向斐然淡然地說。
“還是”商明寶輕觸相冊薄膜,“還是有值得紀念和高興的事的吧”
“有,”向斐然不假思索地說,“認識你。”
商明寶彎起唇角,仰眸看著他抬高胳膊將相冊插回原位,繼而被他壓在標本架上親吻。
她被吻得氣喘吁吁,忘情地環住他脖頸,腰和臀隨著她的踮腳仰首而舒展。她整個兒把自己往他手里送。
熱吻停下時,她的眼神是迷離的,唇瓣因激烈的吻而發腫,但留戀地追逐上去,吮含著,與他若即若離地親著,鼻尖相抵。
向斐然捧住她的臉,注視著她的雙眼“babe,聽我說。”
他說,商明寶便認真聽著了。
“我從小就目睹了我父母婚姻的失敗,也許這個世界上單親家庭的孩子很多,但這個故事是以談說月的死告終的。她作為成年人的一生中,被愛的時間短暫,治愈痛苦的歲月卻那么長,近乎于放逐自己地奔赴野外。她很漂亮,對嗎,但是在我印象中的她,卻像巖石一樣灰敗。看到你母親的時候,我不受控制地想起她,愛與不被愛,讓一個人天差地別。談說月和向微山都不會愛人,他們的愛都是有害的,不是害人,就是害己。我沒有見過正確的愛。我膽怯說愛,因為表達愛與依賴的下場,是像談說月那樣,被另一個人粗暴地羞辱。”
向斐然深呼吸,摸著商明寶溫熱的臉,目光在燈下說不清是憐憫還是無望“我沒有勇氣跟任何人走過這一生。因為我沒有見過,沒有見過我不相信有誰可以永遠地愛著誰一生,愛是騙局。
“何況,我身體里流著向微山的血。
我成長在他的精神控制和暴戾中,我很努力、很努力地讓自己不像他、遠離他,但是”
他喘了一喘,皺起的眉心下,目光翻涌著痛苦和厭惡“但是也許我的個性,已經被他的基因和前十六年的欺騙、控制、背叛、高壓改寫了,我現在很正常,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我是不是也會成為那么惡心的人,是不是曾經在我成長過程中留下的不好的東西,都會爆發,都會浮現,就像,就像”
他找不到合適的詞,凌亂的眸光閃爍著,終于讓他找到了
“就像一個慢性病人。”
不,這太溫和了。
“一個隱性精神病患者,一個有著家族前科的、精神創傷患者。他沒有辦法作為一個好人、一個正常人,過一輩子。如果他變了,他傷害的是誰”
他的目光定在商明寶的臉上,呼吸也停了。
愛人如養花。他不能,不能讓她這樣明媚的臉龐,變成那樣的灰色巖石。
“原諒我,babe。”向斐然嗅著她的發、她的頸,明明是與她皮膚相貼的,卻感到一股宛如漆黑夜空般不可戰勝的遙遠。
他閉著的蒼白眼皮曝露在射燈下,顫抖著。
“你叫我的那個稱呼我很喜歡。但我不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