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明寶用力抿著唇,“沒有。”
“有事可以跟我說。”
“是爸爸不想讓我在這里繼續了,他想我快點回香港,說這里太苦,而且沒意義。”她的眼淚默默地流著,嘴巴癟得厲害。
向斐然攬抱著她依偎的臉,淡然地說“我支持你。”
商明寶一瞬間眼淚洶涌,閉上灼得疼的眼眶“那要是我也認同他的話呢”
向斐然是如此認真地思考著她這樁句意明切的事,最終說“要是你自己也認同在這里得不到更多或想要的東西,那當然另當別論。”
商明寶手腳冰涼,張口結舌“要是我根本就沒想清楚呢我怎么知道我想的、做的決定一定是對的萬一我錯得很厲害,會失去很多呢”
她目光慌亂,莫名地有一股恐慌那是要孤身走進命運十字路口前的恐慌。她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
向斐然捏緊她掌尖,看著她泛紅的雙眼“商明寶,你比你自己想的要厲害得多,不要怕自己做決定,你永遠是正確的。”
回到香港后,商檠業第一件事便是找溫有宜。他篤定溫有宜知道些他還沒查到的東西。
“你見到他了”溫有宜還沒發現事態的嚴峻,合十的雙掌抵著下巴“他跟babe很配吧”
商檠業額角青筋暴跳,“不是配不配的問題。你告訴我,他是誰,為什么你那么快就確定他是個可以讓你放心的人”
戀情已經進展了五年,溫有宜也知道沒有再瞞的必要了,如實說“他是向家的人,是向聯喬大使的孫子,他父親是「微山生命」的董事長向微山。”
這個身份遠超出商檠業的意料,以至于愣了一下才說“為什么不早告訴我”
“畢竟有一層政治背景,我怕你反對,但想著babe這么喜歡,開心地談兩年戀愛也不錯。”
溫有宜幫幾個孩子粉飾戀愛打掩護也不是一遭兩遭了,咳嗽一聲熟練地倒打一耙“是daddy你平時太古板太不通情理了,所以才瞞著你的。”
夫妻恩愛三
十多年,她十分確信自己的神情語氣可以治住商檠業但招術莫名失效了,商檠業面無表情“我不理解,你知道他的身份不行,為什么還要放任她談這么久。五年,明寶是什么品性你不清楚你放任她談這么久沒結果的戀愛,有沒有想過對她的傷害”
溫有宜被他反問得一時沒出聲,緩了一緩,先說“你別吼。”
接著找回思路“怎么沒結果呢向大使是爸爸的朋友,爸爸的眼光你總不會懷疑。他是有政治身份,但已經退了,而且年事已高,向微山又是他抱養的,向斐然就更是清白了,他一個搞科研,將來又不從政,談不上政治立場和隊伍,怎么就”
商檠業啞然,冷冷地笑嘆出一聲,一字一句緩慢地問“很好,你為他們考慮到了這個地步,那為什么偏偏就不關心關心這個人本人”
溫有宜懵了,看著他“什么我當然關心過,他很不錯。”
“即使他是不婚主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你的女兒結婚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明知道對方是不婚主義,還要再跟他談幾年說要等他改”
“不可能。”溫有宜斬釘截鐵地反駁“babe試探過我很多次,有政治背景的對象可不可以,家世稍微差一層的對象可不可以,她是不是一定要去聯姻。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結婚,她問我這些干什么”
隨在最后一個字音戛然而止之后的,是突如其來漫長的沉默。
溫有宜蹙著眉心,喃喃地說“我一開始是告訴她不行的,所以她才明知他是不婚主義,也開始了這一場,因為她也認同他們沒結果。后來,一年多以前”她的臉漸漸地白了,目光里充滿不敢置信“一年多前,我給babe打了個電話,暗示她,他們是可以有結果的。”
商檠業面無表情“她會空等到現在,那個男人的花言巧語功勞占一半,你也占一半。”
溫有宜猝然捏緊了沙發扶手,過了好半晌,蒼白地抬起臉“babe都跟你說了什么”
商檠業擰松領帶“她說她心里有數,不會等到底,讓我別著急拆散他們。”
說完這句,他默了一會,在溫有宜旁邊坐下“找個時間告訴她,那個人的身份沒可能,讓她死了這條心,別等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稱呼過向斐然的名字,而只有淡漠的“這個人”、“那個人”,語氣冷淡得像在談論一支低劣的股票,唯有眉心微蹙間略過了一絲厭惡。
溫有宜雙手捂面“要是,他確實可以為她改變呢或者已經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