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景池里的錦鯉嘩啦一聲擺了尾,揚起水花。
向斐然于狼狽中維持住了平素的淡定,低聲又咳嗽了數下后,拿手背擦擦嘴“這種事你要我怎么回答”
商明寶的勇氣似退潮,唯獨臉紅得不正常“照實回答就好。”
向斐然睨她一眼“不可以。”
商明寶垂下臉來,靜了一會“好吧,我猜也是。”
向斐然收回了目光,看著對面錯落梯田上越過的飛鳥。這里的午后很靜,他是個很能享受寂靜的人,卻忽覺此刻的靜忍受不了,逼迫著他不得不說些什么“babe。”
“嗯”
“當年在紐約,西五十六街的公寓,我見你的第三面就親了你,你沒有拒絕我,說紐約的date文化就是這樣的。其實我不是一個能接受這種文化的人,但那個時候我已經確定自己一定要追到你,所以在正式確定關系前,我們才接過那么多次吻。現在”向斐然頓了頓,“我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跟你開展第二場,所以我不能,即使我很想。”
商明寶確定自己已經被太陽曬成一個無可救藥的樂觀主義者了,這么一場段話,她只聽進去了末尾“所以我不能,即使我很想”,再精簡一點,只剩下“即使我很想”。
原來他想,他有波動,那就夠了。四舍五入,就等于親過他了
他們的靈魂已經如上唇和下唇般,輕輕地觸碰過了。
但是有一件事還是要澄清。
商明寶看著他,一臉認真“我也不是date文化的擁護者,我允許你在確定關系前老是親我,是因為我知道我一定會接受你。”
向斐然勾了勾唇“那你還跟我若即若離那么久”
“談戀愛就是這樣的呀。”想到一首歌,商明寶不自覺輕聲地哼“將曖昧期拉長”
可是她現在后悔了,倘若能回到那個十一月,她會在向斐然湊向她時就勾住他脖子迎上去,并說斐然哥哥,我們不要浪費時間。
人的一生只有三萬多天,用來相愛嫌短。
在廊下陰涼處坐了一陣,商明寶帶他進房子參觀。
玄關處,為他準備的家居鞋并排放著這屋子的每一處玄關入口都有這么一雙。
進了一樓大廳才知道,背著游泳池的另一面是一氣貫通的落地窗,直接相連著稻田,如果有興致,推開玻璃門便可以直接走到田埂上,踩進水稻田中。
現如今是十一月,稻子剛收割過,扎成捆、碼成垛,有農人開著機器犁田,聲音透過隔音玻璃,只剩下靜謐的白噪音。
“那邊就是我的工作室。”商明寶指了一個方向,“一樓是資料館和手繪臺,二樓金工臺和材料庫,三樓是作品陳列和我收藏的高珠。”
她按照順序,一處一處地陪向斐然慢慢地看。
一樓的資料館相當于別人的書房,氣質和格局都很疏闊,在環形的下沉式沙發區,正中間的
一個天然洞石立柱上,玻璃柜里是一小坯晶瑩的雪。墻上的一面透明亞克力做成了書報架的款式,但上面陳列的是他曾給她及她自己從每個山峰撿回來、礦區淘回來的原石,整齊劃一,精致而氣派。
一幅植物科學畫的尺寸超過了常規,落地而擺,繪的是報春花龍膽的整株和解剖,右下角手書著畫者姓名。這是國內最著名的植物畫大師,向斐然曾在丘園與他有一面之緣,彼時他在寫生,他沒有過去打擾。此刻一看真跡,果真纖毫畢現,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