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清脆又響亮的“啵”從聽筒內傳入,梁靜無語,只能搖頭嘆了口氣。
南新費宅,二樓的棋室。
屋子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外的冷月是唯一光源。
費疑舟神色淡淡地坐在棋桌前,從棋盅內捻起一枚白子,落定,而后思考片刻,又捻起一枚黑子,落定。
半晌不破,黑白雙子形成膠著之勢。
他捻著棋子靜默須臾,正要布下一個局,聽見庭前院中傳來一陣動靜,約莫是有車回來了。
費疑舟將棋子收回棋盅,棋局維持原樣,起身從棋室離去。
走步梯下到一樓,剛踏出大門,眼前人影晃動,一陣攜帶著晚間輕寒與幾絲甜香的風便撲面而來。
殷酥酥步子走得急,沒注意到門口站個人,直沖沖迎上去,冷不丁就跟對方撞了個滿懷。
額頭撞到他胸前,發出悶悶一聲“嘭”。
“”殷酥酥吃痛,揉著腦袋倒吸一口涼氣,悶哼了聲。
“回到自己家里,做事又不用趕時間。”費疑舟伸手護住她腰身,眉微蹙,低眸在她撞紅的額頭審度了會兒,語氣里不聞責備,只有微不可察的心疼,“為什么走得這樣急”
“今天劇組幫我慶生,大家吃蛋糕唱生日歌,耽誤了一些時間。”殷酥酥臉微熱,仰著晶亮的眸望他,由衷誠摯道,“你都推遲出發時間陪我過生日了,我想著快點回來,能多跟你待一會兒。”
他聞言,指尖輕輕碰了她微紅的額角,漫不經心地問“這是責任心
理,還是答謝心理”
殷酥酥默了默,小聲嘟囔“哪有這么復雜。只是單純的,想跟你多待一會兒的心理。”
費疑舟細微而紳士地勾起唇角,牽起她的手,引她進門。
晚餐是家里的私廚做的中式菜肴,有魯菜粵菜還有少量川菜,種類繁多,很豐盛,但都遵循了她一貫的進食原則,少油少鹽少碳水。
吃完飯,殷酥酥摸了摸微撐的肚皮,望著餐桌對面的他,有點緊張地說“晚餐已經這么豐盛了,你應該沒有再準備蛋糕了吧”
“備了的。”費疑舟朝她莞爾,“不過,如果你吃不下,也可以放著。”
“那就放著吧。”殷酥酥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我剛才在劇組已經吃過蛋糕了,現在回來又吃了這么菜,實在吃不下。”
費疑舟道“那要不要去外面散散步”
殷酥酥眨了眨眼,“就在這個院子里嗎”
費疑舟淺笑,“自從我們結婚,你我都忙,一直沒機會帶你好好參觀。今晚正好可以補上。”
“好呀。”殷酥酥點頭。
九月的第一天,周圍是青綠泛黃的草地,一鐮彎月懸于夜空,清輝如瀉,滿目幽靜。
殷酥酥默不作聲地走在費疑舟身邊,忽而微側目,悄悄看了他一眼。
月色是清冷的,他也是,整個人顯得松弛而隨性。輪廓方面,額骨經由山根連接著高挺的鼻梁,再往下,便是那康薄潤的嘴唇。
殷酥酥之前觀察過,費疑舟的嘴唇和她相似,都是偏淡的唇色,泛著霧一樣的粉。
不同的是,這樣的唇色在她臉上是清麗柔婉,到了他臉上,卻只教人覺得矜貴清絕。
她打量著他,一種奇妙的情愫油然而生。
她喜歡他。
不知所起,等到幡然醒悟時,想懸崖勒馬已經來不及。這種悸動如此強烈,肆無忌憚地在她心里蔓延,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與靈魂,好像已融入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