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嫁入國公府,只要不出京城,夜鴉山匪首就拿她沒辦法。可她手底下有商隊、雜役,就算保得住緣寶閣,也會有別處會遭受襲擊。
一日不解決掉夜鴉山匪首,就有更多無辜的人可能會因她遭受滅頂之災。
這種被毒蛇野獸暗中盯著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江頌月想著遙遠的過去,想著萬一那日火勢未必及早發現會是什么悲慘狀況,再想著接下來可能發生什么意外,思緒紛亂成團。
不知過了多久,“吱呀”一聲,廳門打開,蕭瑟的風雨聲驟然加大。
但這些并未把江頌月驚醒。
直到她抓著扶手的手背被一陣溫熱感包繞,江頌月猛然清醒,本能地拍打著躲開,一抬頭,發現面前站著的是聞人驚闕,他身后還有兩個侍婢。
江頌月趕忙站起來,抓住聞人驚闕被打紅的手,問“你怎么不在屋里歇著大冷的天,一聲不響地跑過來,當心再著涼了。”
說著看見侍女胳膊中搭著的披風,她趕緊接過來,想給聞人驚闕披上。
聞人驚闕察覺她的意圖,退后,“這是你的披風,姑娘家的吧你給我穿”
這是他久等不回江頌月,尋來前,特意讓侍女為她帶的。
江頌月獨自坐了很久,站起來后才發覺腿腳僵硬,手上冰涼。
她是覺得冷了,可更怕聞人驚闕著涼,睜著眼睛胡編道“是我的,不過這是黑色的,今年才裁成,太大了我穿著不合身。這邊府里沒有你的衣裳,正好你先披著這個”
聞人驚闕“”
得虧他當初說自己全瞎,半點光線與顏色都辨認不出,否則真的沒法假裝看不出這是件鮮艷的繡著春日百花的朱砂紅薄絨披風。
江頌月又在糊弄他。
聞人驚闕在心中比較了下二人誰騙誰的更多、更嚴重,只消細微一想,他就得出了結論。
罷了,穿吧。
不被發現最好,倘若哪日暴露,但愿江頌月想起他的種種妥協,能對他別過于絕情。
聞人驚闕披上那件屬于姑娘家的艷麗披風,明顯感
覺到下擺只到他的小腿,不過幸好披風足夠寬大,能容下他寬闊的肩膀。
他強裝未察覺異樣,去摸索江頌月冰涼的手。
在江頌月配合地遞過來后,他握著揉搓幾下,道“有什么事回屋再想,也與我說說我這大理寺少卿的官職還在,說不準能幫得上忙”
時辰的確太晚了,江頌月順從地與他一起回屋。
至于要不要與他說緣寶閣的事
倘若只是生意上的事,江頌月是不愿意說的,現在顯然是涉及殺人放火的人命案件,再瞞著就沒意義了。
正在想如何開口,聞人驚闕又說“就算我幫不上忙,也能找到他人出手相助我與司徒少靖、武夷將軍交情都還不錯,他們總能派上些許用場吧”
兩人剛跨出門檻,迎面就是掩映在溶溶夜色下的濕漉漉的庭院。
江頌月腦子里剛閃過一絲靈光,就被潮濕冷冽的寒氣撲面打來,久坐后的身軀不耐寒涼,乍然打了個寒顫。
戰栗感清楚地通過握著的手傳到聞人驚闕身上。
聞人驚闕展開披風去摟她。
江頌月嚇得又是一個哆嗦,瞟著門外提燈的幾個侍婢,用力將他的手按了回去。
因他眼盲,人前牽手帶路就罷了,哪有這樣摟摟抱抱的
讓侍婢再去取一件披風,都比這樣來的好。
“別亂動。”她低聲斥了句,快速向著方才腦中閃過的思緒追捕過去,“我問你,成婚那日,武夷將軍突然來我家慶賀,是不是與你有關”
當時被成親的事占據了心神,她未曾多琢磨這事,方才聽聞人驚闕提起武夷將軍,再結合今日得知的緣寶閣的事,江頌月忽然起了疑。
聞人驚闕道“冷。”
答非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