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頌月聽出他在揶揄自己,繃了繃嘴角,道“你過來,我有事問你。”
兩人身處凝光院的小膳食廳,下人將聞人驚闕送至屋中就退去了外面,熟悉的地方,聞人驚闕無需竹杖,順著舊時記憶與江頌月的聲音,就能順利抵達她身邊。
初抬步,江頌月坐著不動。
邁出三步,她站了起來。
聞人驚闕笑了,邊往圓桌走,邊說道“事情都解決了,該消氣了”
“咚”的一道碰撞聲,聞人驚闕收聲皺眉,江頌月快速上前扶著他,“我忘了與你說面前有個凳子了,磕疼了嗎”
“疼。”聞人驚闕道,“睡前你給我揉揉。”
江頌月立刻不心疼了,“自己揉”
她扶著聞人驚闕在桌邊坐下,把帕子塞進他手中,道“你少說胡話,說了我有事問你呢。”
“你問。”
要問的太多,江頌月得理一理。
她等聞人驚闕擦過手,收了帕子,習慣性地給他夾了菜,安靜用了會兒膳食,江頌月讓伺候的侍婢全部退下,問“你怎么知道會有人刺殺司徒少卿的”
“不是刺殺他,對方的目標是他運送的余望山的尸首。這要從數年前說起”
聞人驚闕三言兩語把元妃落難的往事說了出來。
江頌月只是好奇問一問司徒少靖被刺殺的事,冷不丁地聽見了皇家秘事。
身為另一當事人,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知曉了當年在亂葬崗撿起的婦人是當今太后,江頌月手中筷子“啪嗒”兩聲掉在了桌上。
聞人驚闕當不知曉,繼續解釋“余望山若活著,那場刺殺的目標就是他。若死了,對方要做的就是確認他的尸身。”
“那、那”
“陛下讓我問出幕后人,沒來得及問,余望山就死了,消息斷了。現在只好假裝余望山還活著,引誘幕后人來殺他。所以,棺材里是空的,是故意讓他看到的。”
信息太多,江頌月暫時卡殼。
默默撿起筷子,食之無味地用過晚膳。臨睡前,她才把事情梳理清楚了。
其實仔細思量那些事情,當年撿起的婦人是不是太后、有沒有人意圖刺殺陳矚,這些事情與她沒有太多關系,不是她能置喙的。
她只要確認余望山死了,不會再威脅到她就夠了。
江頌月想的開,瑣事一拋,問出最好奇的一條,“你就這么把事情告訴我了陛下不是讓你保密嗎”
“為了表心意,省得你再誤會我。”
聞人驚闕行動不便,洗漱后就被扶到床頭坐著,手中拿著他常看的竹簡。
在江頌月的注視下,他的手從刻字上移開,慢悠悠道,“因為祖父喊我過去,是要我休棄你這話經由別人傳與你,你定然又要懷疑我,索性我直接與你說了。”
“我未遵守皇命,私下將皇室秘辛告知于你,倘若哪日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大可去宮中揭發我。這樣可否讓你安心”
江頌月緊了緊手指,抿唇凝視著他。
現在她信了聞人驚闕休棄她是輔國公的要求,聞人驚闕本人并無這種想法。
但同時,也完全信了余望山的話。
他真的沒把皇帝當回事,欺君之罪,想都不想就犯了
那么相應的,他騙了自己也是真的
江頌月不確定他騙自己的到底是不是眼瞎,臉陰沉沉的,什么心情都提不起來了。
“氣了”聞人驚闕嘗試牽她的手,“月蘿,我什么都說了,把欺君的把柄遞到你手里了,你還不信我”
“我信你個鬼”
江頌月忍不了氣,往他手上掐了兩下,數落道“不遵皇命不顧兄妹情誼心思深重,坑人的圈套一環扣一環你都不是正人君子,怎么讓我相信”
與他外在的美名全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