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完美的暴君羞辱忠臣的畫面。
可尉遲瓔的所作所為卻不如姬洵所想,這人硬是扛著腿骨無力,將他背到了醉仙樓的院門外。
尉遲瓔將人放下時額頭上一層冷汗,他疼得唇色都有點發白,一聲疼都不說,嘴硬得很。
姬洵被蕭啟胤扶到馬車上,他掀著簾子,“朕明日上朝,渲公侯莫忘了,你也要參與朝會。”
簾子輕飄飄地落下。
馬車在余下三人的注視里駛向皇宮的方向。
扶陵也跟了出來,他站在尉遲瓔的旁邊,“我與侯爺數次飲酒,不止一次提及,扶陵有一心上人。”
尉遲瓔屈指擦了下頸惻,仿佛能聞到姬洵壓在他后背上留下來的味道,“扶陵君竟有了心上人那我倒是該為你慶祝一番。”
這是要打死裝不知道了。
可惜扶陵不給他機會裝糊涂,扶陵只要捅破了這層紙,他不想尉遲瓔再參與到局中,水未免太混,
“那人是堇國的天,是扶陵的君,亦是社稷之幸。”
尉遲瓔轉頭看扶陵,目露復雜之色。
往日聽扶陵君如此說,他只覺得世間哪有什么人值得扶陵君如此惦念,只怕是那草包皇帝,威逼利誘罷了。
可今日那“威逼利誘”落到了尉遲瓔自己身上,他居然從中品出幾分莫名的好來。
尉遲瓔如一潭死水守著偌大侯府,他無親無故,終日活得渾噩,人生盡是即將枯死的欲望。
可姬洵卻給了他別樣的欣喜,尉遲瓔在花叢留戀無數年,這種感覺意味著什么,他實在太清楚。
一時新鮮,情熱上腦,想奮不顧身一次。
尉遲瓔緩緩笑了,“本侯還要多謝扶陵君,芳歲其人,當真是妙不可言。”
“世間妙人何其多,侯爺已嘗了半數,扶陵卻只想要此一人。”扶陵面上神色不變,“扶陵還有事,侯爺請便。”
尉遲瓔悠閑走了。
兩人望著那跛子一般的背影,梁少成咂舌,“不是吧扶陵我聽你這意思,你當真要入宮陪那位”
“我今日來,亦是為了和少成兄探討一番,先生過去待我不薄,國師問天卦既出,扶陵有心入仕。”
梁少成“我爹勸你入仕勸了那么多次,你就因為問天卦的事情突然愿意了我是不信”
“陛下與從前不同,我有心試局。”
“你還惦記你那帝心局”梁少成頭疼地一摸腦門,低聲道,“你妄圖用自己的手段養出所謂的雄主,未免太過張狂,便是我父與萬太師,亦從不曾將帝王當作自己的棋子,扶陵啊,你的野心未免太大了。”
“亂局之象將起,我想試天子是否能爭做此世霸主。”扶陵理了理衣袖,“人若無一絲野志,便如浮草,任人踐踏,不得解脫。”
“若是從前的芳歲,我是不會試的,”扶陵笑,“如今的天子有膽識夠狠絕,若是連情愛亦無法將其左右,芳歲或許堪為一方帝尊。”
“那翰林學士,”梁少成摸著下巴,“你果真要等陛下宣旨召你入宮”
扶陵遙望著皇宮,眼波如古井,“有舍方有得,扶陵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