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洵閉著眼,仰靠在寬大厚重的椅子里,手指輕輕地敲了敲,“讓他進來。”
“可,陛下,今日不只是渲公侯來了”小福子的語氣吞吞吐吐,他想起剛剛在外面撞見的那尊大佛,怕得兩腿都發軟。
都傳蕭將軍最看不上他們這些閹人了,偏偏常總管昨夜陪侍陛下一夜未曾合眼,早上被陛下趕著去休息,如今陛下身邊只有他一人伺候,躲是躲不開了。
小福子悲從中來“陛下,蕭將軍今日也來了,渲公侯和蕭將軍兩個人不知怎么走到了一起,如今都在殿外侯著呢,奴才瞧著氣氛怪得很。”別是商量著怎么除掉他吧
姬洵當是什么事情。
蕭崇江多少年不曾回京了,尉遲瓔也沒有外派過,這兩人不熟,氣氛肯定怪啊。
“都宣進來吧。”
尉遲瓔撐著扶杖,面如寒秋走在前面。
蕭崇江閑庭信步,不慌不忙跟在尉遲瓔的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進殿,對姬洵行禮。
“微臣尉遲瓔、蕭崇江見過陛下,陛下萬福。”
姬洵沒起身,眼皮都沒掀開,懶洋洋地應下了,“起身吧。”
蕭崇江直起身,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尉遲瓔,活像才發現這人在他旁邊站著,“侯爺這腿既然不方便,不如少出來走動。”
尉遲瓔哪里是謙遜的性子,他皮笑肉不笑道,“本侯和將軍不同,常在京里,亦常在陛下身邊,來見陛下這等事算不得走動。”
“說什么呢”姬洵撩開眼睫,看那兩個人,“過來,找朕都什么事。”
蕭崇江退了一步,讓到一邊,“侯爺先說吧,臣的事情需要單獨和陛下談。”
尉遲瓔豈能吃下這個虧
“臣的事情也需要單獨和陛下商談。”
“都不想說”姬洵了然地點頭,“出去,那朕一個都不聽,給你們公平。”
芳歲帝這性子定然說到做到。
未免剛來就被趕出去,尉遲瓔上前緩和了臉色,哄著姬洵道,“臣聽說宮中最近不太平,陛下夜里怕是休息不好,便想自薦一番。”
“臣愿為陛下榻前侍奉。”
姬洵抬手,招尉遲瓔湊近些。
尉遲瓔照做,他低下頭,靠近了芳歲帝,眼眸里掩藏著一片無言的暗色。
陛下想做什么那蕭崇江還在,他們怕是親近不了
蕭崇江冷不丁開口,“渲公侯的傷不疼了”
姬洵將要對尉遲瓔伸出的手一頓,又收了回來。
蕭崇江躬身,平靜道,“臣弟啟胤自知未能盡職護衛陛下,心中愧疚難平,然陛下體恤臣子,準他兩日閑假,今日他請臣入宮代其護陛下至安然無恙,免受賊人窺伺。”
“臣亦有心盡忠,不知陛下是否準許臣如此行事”
若是換成對姬洵性命有所求的真刺客,他是不會允許有人護衛在身側的。
可那人接連在宮里神出鬼沒了幾日,所為不過是送一些零碎的,討好他的玩意兒。
應當是對他的命沒什么需求。
那就沒必要放任了。
“便按蕭將軍的提議來做吧。”
尉遲瓔臉色微變,他剛想開口,將事情挽回,不料小福子走了進來,將他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打斷了。
小福子道,“陛下,永康宮來了位小女官,說是太妃娘娘有事想與您商量。”
萬太妃又想玩什么了
姬洵來了點興趣,他坐直了一些。
“傳進來,”姬洵吩咐殿內另外兩個人,“別傻站著了,都坐吧。”
身如碧柳的女官走進來,她不敢直視圣顏,伏跪在地,“為慶陛下龍體痊愈,太妃娘娘想在避暑行宮內設宮宴,請群臣同往,做小宴日,娘娘想問問陛下的意思。”
這名瞧著年歲不大的女官又道,
“因前些時日蕭將軍也回到京都,此行亦是嘉獎之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