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太妃坐在主位,嬌俏的一張臉陰沉滴水。
萬疏影的步輦停放在殿內,伺候的人躬身退下,將地方留給萬太妃及攝政王。
萬太妃掃了一眼萬疏影的模樣,滿心怒火像填了干柴,更是平息不了,低聲喝問
“你這樣胡鬧不知分寸,讓群臣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萬氏”
“你對得起你自己嗎,疏影你和芳歲都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你犯錯一步,本宮可以忍,但你要是一直錯下去,本宮也絕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萬太妃見萬疏影靠在步輦上低著頭,以為他有心悔過,嘆了口氣,又柔了語氣,“你從幼時起,便偏愛爭強好勝,事事要出頭,要破格,阿兄為了你的事操了多少的心,你卻還是改不掉。”
“可你不是那未及弱冠的少年人了,疏影,從前你不會這么魯莽,你到底在想什么,犯下這些糊涂事,連本宮也不能說”
萬疏影靠在步輦上,他半瞇著眼眸,如上癮了一般在輕輕地用唇觸碰指尖。
這是碰過芳歲的手指。
萬太妃的發問,讓他動作微頓,萬疏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您不必擔心,我只是想從芳歲那里得到一件東西,權我不會放,那東西我也必須要得到。”
“侄兒身體抱恙,先回府了,改日再與您細細商談。”
萬太妃額頭一偏,枕著白皙的手背,她一手輕撫著胸口,氣得心慌。
“彩銀,本宮要你去辦一件事。”
隱在屏風之后的彩銀走出來,“奴才但憑娘娘吩咐。”
萬太妃憂愁地擰起了秀眉“芳歲如今在蕭崇江的控制中,失去了自由之身,加上避暑行宮伺候的人不精心,想必是難免要生亂子的。”
彩銀聽懂了其中的暗示,她含笑回答,“娘娘莫要憂心,陛下在那里養傷,有蕭將軍托底,肯定是會全須全尾的回來。”
但免不得要受驚,哪有天子宿在行宮,全然受外臣管轄,豈不是荒唐
萬太妃哎了一聲,遞了個眼神兒給彩銀,“事情交給你去辦,本宮才放心。”
彩銀點頭應下,又想起一事,“對了娘娘,那貞國使者的來信”
萬太妃不冷不熱地,“這群人若非有信物,當真是一群跳梁小丑。”
說什么要互通兩國郎才,為彰顯堇國大國風范,貞國將派一隊使臣前來訪問求學。說得好聽,不過是為了探測堇國國力,暗中挑釁罷了。
“且晾著他們。”
“奴知道,娘娘放心。”
眼見著彩銀要退出殿外,萬太妃又喚了一聲,
“彩銀,另有一件事。你去以本宮的名義給蕭老夫人去封信,讓她知曉此事,勸勸蕭氏子吧。”
“天子心口受了一箭,本宮只是瞧著心口都疼如今疏影在朝中站不住的,差不多到了時候便將陛下接回來,在宮中好好修養才是。”
蕭老夫人年歲大了,可不一定經得住刺激。
彩銀心領神會,“這件事奴才來做。”
*
姬洵被蕭崇江養在行宮。
自從萬疏影來了一回,也不知楊謀如何描述當時發生的事情,總之蕭崇江如今誰也不讓他見。
姬洵沒有力氣走動,日常活動都要受制于蕭崇江的服侍,身形高大的男人掐著腰將他抱在懷里,用布絹擦過姬洵濕漉漉地黑發。
這位大將軍耐心十足,凡事親力親為,生怕伺候姬洵的機會落到旁人手里。小福子和常無恩都被他攔在行宮之外,不許到姬洵面前侍奉。
姬洵很冷靜。
除了他覺得四肢要退化了。
一切都還比較正常。
但有一點,蕭崇江這個混賬,委實是粘人還事兒多。
姬洵不愛喝白粥,看見米油飄在碗沿上,他扭著臉蹙眉躲了。蕭崇江起身出去一趟,回來時加了幾粒酸梅子,又端起碗親自喂。
蕭將軍臉是有些兇的長相,也不愛笑,便冷肅著低聲哄道,“喝一口,加梅子了。知你愛吃酸的,別氣。”
勺子端在姬洵的唇邊,溫熱的不燙嘴。
姬洵盯著那粥和看敵人一樣瞧了片刻。
吃進去了,確實有點酸,還可以。
“”
姬洵有點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