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城壁抿住唇,他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見了陛下,他并不開心。
尤其是蕭崇江也在這里,濕著衣裳站在芳歲帝的身邊,讓他心里有些奇異的酸澀鼓脹之感。
溫城壁站在原地,有些悶氣。
可姬洵對他講話了,他不能不理姬洵的,溫城壁悶著氣,還是慢慢地回答了,“陛下,臣來遲了。”
來的速度比姬洵預想的都要快,哪里算遲。
姬洵手扶在木桶的邊緣,他沒考慮好要不要出來,經過一通折騰這水已經不熱了,再待會兒說不準要風寒高熱。
沒等姬洵下決定,站在一側的蕭崇江將手探入水中,摸出了水溫高低,二話不說攬住了芳歲帝的腰,伴隨著濺出來的水珠,姬洵人已經從木桶里被撈出來了。
姬洵一把扯過蕭崇江的衣領,他一動牽扯了胸腔,嗓子一癢咳了兩聲,免不了有些氣虛,“別得寸進尺。”
蕭崇江將姬洵抱到屏風后,先為他家咳得臉上一層淡粉顏色的陛下換上了干凈的新衣裳,自己隨便套了件兒干爽的。
怕姬洵離了他身邊,手都不放,扣得死緊。
都換完了,又抱著小孩兒一般兩臂托舉,讓芳歲帝坐在他的臂彎里,將姬洵抱回床榻上,他兀自抽了條干軟的布巾,按住了姬洵起身的動作,“陛下,要擦干。”
旁人濕了冷了不要緊,姬洵冷了一回若是引起其他毛病,能要他的命。
姬洵被蕭崇江把持著腰,像上了道鎖,他有話要問溫城壁,也就懶得掙扎了。
姬洵干脆把蕭崇江當個高溫軟枕,他靠坐著,蕭崇江不走,自己找了個事給他擦頭發。
溫城壁行過禮,坐在一邊,盯著兩個人看,卻不言語。
“怎么又戴上了”姬洵隨口問。
“臟,”溫城壁想了想,怕姬洵不明白,又慢慢道,“人多,聚過來,很臟。”
“都臟”姬洵饒有興趣地攤開手掌,他對溫城壁道,“手給我。”
話音剛落,溫城壁像急于握手的小狗,立刻就把爪子搭在姬洵的手掌上。
姬洵“”
溫城壁低下頭看他和姬洵的手,“給陛下了。”
“不臟”姬洵有意惡心溫城壁,故意撫摸了幾下對方的手背,甚至摩挲指縫,像是他要十指相扣。
“國師這雙手煉丹救人無數,朕可是羨慕又喜歡。”
溫城壁不解地歪了一下頭,不明白芳歲帝為何會這樣問,這世上他疑誰,都不會疑芳歲帝身有污穢。
他答,“不臟。”又頓了頓,“陛下若專心研習丹道,早便不必羨慕臣。”他說完,靠近姬洵,低下了頭。“可以請陛下為臣摘下它嗎”
姬洵笑了笑,沒拒絕,“什么毛病。”那層薄薄的煙紗料子落在姬洵的手里,溫城壁異色的眼瞳露出來,沉靜地看著姬洵。
溫城壁似乎對于打官腔這種事不熟練,他說出來的話都有些生澀。
不過也不難理解,他深居簡出,整日待在國師府里,國師府眾人又將他位置捧得高,只怕平常沒人敢和他搭話。
時間久了,語言功能退化也不稀奇。
姬洵看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興致缺缺,想收回手,可溫城壁卻反手握住了姬洵的手。
一直在姬洵身后當人肉靠枕,讓姬洵舒舒服服枕著他,給姬洵擦著濕發的蕭崇江猝然抬眼。
溫城壁感官敏銳,自然察覺到了。
姬洵主動招惹別人,可能是姬洵在布局,畢竟他家陛下的想法總是與常人不同,他輕易不會插手。
但倘若是其他人送上門來,妄圖分割芳歲帝的恩寵。
那意義便不一樣了。
兩個人隔著姬洵對視,表情都算不上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