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藥偶爾會出現補品,讓姬洵這破爛身體稍稍緩解,又因為受不住藥效,撐得吐血。偶爾也會出現輕微中毒跡象,中毒了倒是還好,姬洵緩一緩也就清醒了。
但更多的時候,芳歲帝坐在這空無一人的丹房,會像是吃了致幻的藥劑一樣陷入一種迷離的景象。
如故鄉卻非故鄉。
他醒過神來以后想了想,可能是走馬燈吧。
試藥也算是長久的活動了,他拿出十一萬分的耐心來研制。姬洵今日身邊坐著鶴秋,兩個人一同煉丹,之前姬洵不準身側有人隨侍,鶴秋拗不過他,只得聽從。
但姬洵近兩日體力消耗得快,只有嘴上力氣還在,便安排了鶴秋過來為他添藥材盯火。
他手邊捧著木盒,捻起不同顏色的球體,一粒一粒吃進嘴里。
鶴秋跪坐在蒲團上看似一心一意地扇風,最后還是沒忍住轉過頭,看見那位端坐在蒲團上,明顯在偷吃的人。
鶴秋目光定在木盒上,“您在吃什么”
姬洵又捻了一粒放進嘴里,哄小朋友,“小糖球。”
鶴秋“”他的動作停頓了一瞬,又恢復如常,有些別扭地開口,“是很甜嗎。”
姬洵微一挑眉,他稍稍琢磨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小朋友的年紀,有了個猜測。“甜的。”
姬洵從衣袋里翻翻找找,找到了趕路時他當零嘴買來的山楂丸,外面裹著一層糖霜,清甜的酸。
“來,嘗嘗。”
鶴秋看了一眼他的手掌,上面放著一顆藥丸,暗紅色的表面裹著白色的霜。國師府弟子,尤其是如他一般自幼便入門侍奉的弟子,是不可接觸俗物的。
同齡人玩蹴鞠,蕩秋千,下河摸魚,他要背國師府的律令,要抄歷代師祖發下來的心得感悟,要背數也數不清的丹方。
糖也是沒有吃過的。
國師府有訓誡,歡愉是一剎那的墮落,越是感受到其中的渴望,越要遠離所渴望的源頭。
他看著那粒糖球。
那位給的,他有資格吃下去嗎
鶴秋轉回頭,盯著爐子底下的火焰,他悶悶地開口,“師祖您的東西,弟子不便”
一股甜甜的滋味在他的舌尖。
鶴秋驚了一下,他狼狽地向后跌倒,失措地看向姬洵,“我,我,弟子”
“甜嗎”
鶴秋看見那位遮擋在云霧輕紗之后的眼眸,低垂下來看著他,那顆甜甜的東西又到了他的嘴邊。
那位聲音很輕地說,“吃吧。”
鶴秋楞楞地將東西咽了下去,他反應過來,錘了幾下胸口,又盡量不顯匆忙地站起身,灌了一口茶水。
“噎到了”
鶴秋回過頭,看見那位含笑又說道,“你們還真像啊。”
你們是誰呢鶴秋想,他猜不到。也許是師祖在京中的弟子。他一直以為師祖會是如以往信函之中體現的一般是個寡言少語的人。
原來并非如此。
姬洵拿起團扇扇了扇,他低頭看著藥效的介紹,又捏了兩粒藥丸扔嘴里。
還要繼續優化才行。
先前那一丸的效果似乎比之前試過的其他藥丸加起來效果都要猛烈。咽下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姬洵搖晃團扇的手慢了
下來,頭腦一陣暈眩,他迷迷糊糊地判定好像要被毒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