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他等過幾回她的信,可信上無一不是她來不了。要不是霽安的小病反復,不宜遠行,要不就是后來她診出有孕,母親來信說她這胎不穩,同樣不宜遠行。
再后來,韶書平安降生,可孩子太小,顧忌更多,仍然不宜遠行。
不宜,不宜她曾經說過的她會來,變成無疾而終。
無疾而終之后,那幾年兩人一面也不曾見過。
而他忙于應付,忙于地方官場的各種事,漸漸的他也不曾再提起,更冷淡,又或是識趣一樣的不再去想過。
這會兒,祁長晏也不太想再去想那幾年,有什么好想的,既已過去,那便是過去。
看了看此時就在他身畔的人,手掌捏了捏她的手。被他捏了下掌心的嬿央回神,回神時,余光瞥到窗外,目光之后便不是瞥他,而是瞥到窗外去了,“還在下啊”
祁長晏手往前搭,搭到她腰上,也就著她偏過看窗外的姿勢,微微往前,下頜側在她肩畔。
不細看,倒似他現在下頜抵著她的肩一樣,但其實還有一段距離的。
他的目光此時也是望了望窗外,但他的視線未停留太久,一垂,回到他懷中的女人身上。
把她又往懷中攬了攬,讓她的背完全靠著他微弓的胸膛,下頜微俯,一親,在她頰邊蜻蜓點水了一下。
嬿央眼里有了笑弧,微微偏身,抬著眸望他。
祁長晏摸摸她的下巴,又親她一下。
這回是親了她的嘴巴,嬿央輕輕吟笑出聲,同時忍不住伸手,摸摸他側臉。之后,則在他懷畔是和他時不時低語什么,言語笑鬧。
祁長晏勾了唇,一句一句回應她。
兩人的聲音都不大。
笑著說了一會兒時,嬿央忽然覺得外面似乎太安靜了,嘴上的話便忍不住說到了孩子身上,問祁長晏,“你覺不覺得外面太安靜了“”
祁長晏“嗯”
祁長晏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嬿央“出去看看,霽徇何時這樣安靜過。”
別是鬧什么幺蛾子了。
祁長晏沒動,也沒讓想出去的她動,摸摸她手臂,懶聲說“有嬤嬤幾個看著呢,放心,出不了事。”
嬿央還是不放心,小孩子,就算有再多人看著也不放心。像是歲除那天就是很好的例子,當天看著霽徇的人不多嗎他不還是伸手好奇碰了讓他得了教訓再也不敢亂摸的東西。
所以還是去看了一趟。
祁長晏也沒執意攔,只等她看完回來了說“如何”
嬿央“撕紙呢,難怪安靜。”
祁長晏“”
“白紙”
嬿央搖頭,那倒不是。
“霽安和韶書從前小時亂涂亂畫的一些紙被他翻了出來,撕的亂七八糟。”
祁長晏心想那就還行。
能被
霽徇翻到的肯定是霽安和韶書都不想要的那些,那隨便他霍霍。
這也是嬿央想的,不然她不會這么快又回來。回來了,坐回原地繼續分那些絲線。
分的很慢,畢竟本就是打發時間弄的。
她分著,祁長晏就坐在一邊看,偶爾她讓他搭把手,便幫她拿著。
這樣不知不覺,兩人竟一點不覺無聊的一直坐到了雨停的時候。
其實雨停那刻兩人壓根是誰也沒發覺的,還是忽然聽到外面有韶書和霽徇說話的聲音,才都驚覺雨已經停了。
夫妻倆動作出奇一致的同時看向了窗外,見雨真停了,嬿央說“倒是一點都沒有發覺。”
隨后就走到了窗戶邊,探頭看院子里。
一看,果不其然是霽徇和韶書都已經走到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韶書指著院里長出綠葉的各種綠植和花木在教霽徇認呢。
嬿央把身子又探出去一些,喚韶書。
韶書聽到聲音,扭頭望來,望了好幾下,才發現阿娘是從窗戶里在叫她,笑了,叫道“阿娘。”
“讓嬤嬤注意些,別讓霽徇去踩水坑。”
這孩子一下雨就愛踩水坑,和從前還小的韶書和霽安一模一樣,不提一句,回頭她再看到時又是個泥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