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之間唯獨缺的就是這份坦白。
曾經他和她若是能在信上多說幾句,又怎至于到那等地步呢。
昨日乍然聽到他說,說擔心的遠不止是孩子的時候,最初只是愣,只是又在這份呆愣間下意識里反應奇快的看他,一直看他到后來他都出去開門了她也在看他。
跟著他已走出去的身影在看。
直到他的衣角消失在了門里,她只能聽到他的腳步聲以及他沉沉回應著孩子時的聲音。
只能聽到他的聲音當時她維持望著那邊的姿勢沒動。
沒動的動作里,有那么一瞬看了看自己的心口。看了一眼,改而又是維持原來的姿勢。
這個姿勢里有幾分是等他再回來,也有幾分是在等孩子。
但其中絕大部分,是關于他的。即使后面她張開手打算抱抱沖過來的霽徇時,還有在霽徇被他拉住后她抬眸望一望他,后面被韶書和霽安焦急詢問著只能先答孩子們的話時,至始至終心里一直都還是停于他和她說了的那句話。
他說擔心其實他就算不說她也是能看出來的。從她醒來起,他的種種緊盯和時不時沉默又肅繃的臉,還有總是小心翼翼抱她,卻時而或許有那么一兩次忘了又忍不住擁緊的動作,她怎么能看不出他的擔心。
還有今日的這一切,她下臺階時他握了的手,她抬頭看陽光時他摸了摸她額角的舉動,還有這時他給她換藥,以及答那一句不久時神情與嘴上的不算一致,她怎么能看不出來呢。
嬿央看出來了啊,她都看出來了。
可看出歸看出,好像還是他昨日親口說得那一句,最讓她心弦一觸。
不是說她僅僅想聽他說些甜言蜜語什么的,不是的,都不是,若是現在能搖一搖頭,嬿央一定會毫不猶豫搖頭,不是因為這點,完全不是
她所觸動的是兩人好像終于在無意識中心里的一切能脫口而出了,即使,這回好像是因為她差點出事,差點有一場生死劫難。可有了這一回就夠了,總歸以后還會有第二回第三回。
嬿央笑了笑,忽而開懷的笑。
望了望他,止不住的眉眼彎彎。
而她彎了眼的這剎那,是見他瞇了瞇眸,瞇了的眸里好像有些深厚不明。她猜,是因為她這忽然有了的開懷是不是
不說他,嬿央自己也是一樣。
可嘴角的笑意未停,停不了,停不住,心里是喜的,她要如何停呢。
沒有一點想攔住此時心中開懷的意思,嬿央碰碰他越發深厚的眼睛。摸著摸著,心里忽而一燙,親了親他。
一吻即離,嬿央的眼睛還是彎的,而他倒還是那個神情。他似有些遲鈍,未反應過來似的。
哪里沒反應過來呢,祁長晏怎么會反應不過來。很快這點嬿央也知道了,是啊,她的主動他怎么會反應不過來就像現在,若非他眼風一瞥驟然間瞥到已放在那里有一會兒的藥,當她再次彎了唇,更甚者兩人竟
不知不覺已變了位置她完全被他置于膝上低語笑樂了好幾句時,或許都到藥涼透了她和他都察覺不起來該到她喝藥的時候了。
此時,望著藥碗兩人的神情都是一停。
旋即,嬿央是忍不住哂了哂。哂了一哂時見他無聲望一望她,目光無形中有笑。旋即她被他忽而輕輕一抱,放回原位正兒八經的坐著。
她才坐好,聽到他啞聲說“先喝藥。”
又馬上,見他已伸開手臂去端藥。
他伸開手臂端藥這未注意她的片刻,嬿央彎彎唇,悄悄平一平由于過快都有些發燙了的心跳。
好幾息后,她才平復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當他把藥放進她手里時,她自己無意中又笑了起來。
就是這回嘴角的弧度可維持不住了,才喝一口,馬上落了下去,她偏偏腦袋嗡了一聲,“可真苦。”
“苦”
“唔。”
但她點頭,他倒是神情比剛才還彎的更大了,嬿央踢了他一腳。
祁長晏笑笑。
手掌摸摸她的膝蓋,他嗯一聲。
而后是起身,“還吃梅脯我去拿。”
她早上喝藥用的就是梅脯解苦。
嬿央“再拿幾塊杏干。”
“嗯。”
祁長晏朝放東西的地方去。
從前他是不知道這些東西放在哪的,若要拿必得問問她。但現在不用,早上拿過一回,已經熟門熟路了。
拿了東西他再回來時,看到她身邊已經多了小兒子霽徇。
剛剛他也聽到他噠噠噠的腳步聲了,所以這時回頭忽然看到霽徇在她身邊也不算太意外。
他只是問“怎么又過來了”
“爹爹,我看看阿娘。”霽徇答的很有道理。
祁長晏聽他又答這句,坐下把手里的碟子放在矮幾上時直接拍了把他屁股。
前兩回進來答他的就是這句,還次次都答這句了。
霽徇還小,不如韶書和霽安有定力,說了讓他這陣子讓嬿央多歇歇的,但今日下午卻已經忘了好幾回了,他冷不丁就看他跑到屋里來了。
現在已經是第三回。
“不是說阿娘這會兒要歇歇一句也沒記住”
霽徇記得的,但有理有據,小手指指嬿央,“爹爹,阿娘沒有睡。”
祁長晏面無表情嗤一下。
誰說歇了就一定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