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過。
太宰治呼吸一滯。
我失去過一個人,兩次。
一次是在十四歲年少,離家出走,他擋住了來自父族的施壓和追兵。一次是在十八歲,港口afia,他希望我度過一個安穩的人生。
人一旦得到之后就注定會失去,這個道理太宰治早就懂得,太早遇見一之瀨燐就意味著要花更多的時間去懷念,這太麻煩也太浪費時間,雖然他的人生本就是在浪費時間。
太宰治,少年天才,極惡極黑的操心師,港口afia歷史上最年輕的干部。
卻每一次都后知后覺才意識到,自己,才是最不能原諒的那個人。
白頭發那個花花腸子已經完全消失在世界壁壘之后,連最后一點衣角都沒能留下來,太宰治靜默地站在身后,看一之瀨燐維持著伸出手想要抓住對方的狀態,他什么都沒有說。
后來,太宰治想。
后來,我嘗試過要好好生活,在一之瀨燐第一次離開后,我加入了港口afia,在一之瀨燐第二次離開后,我離開港口afia,加入了武裝偵探社。
試圖按下對死亡的渴望,在生的彼岸踽踽前行,因為會再見面的,因為這微小的可能性。
最后,太宰治挺過來了。
他自己都不敢置信,怎么這個叫太宰治的人活到了22歲都還沒死去,但這被強行挽回的漫長人生只是讓他覺得虛無,而又苦澀。
所以,一之瀨燐,你一定不要嘗試我這樣苦澀的人生。
“燐。”太宰治喊。
170的雙手已經被燒成漆黑的焦炭,說實話,在神經全部被燒死之后已經感覺不到炙熱的疼痛,就算神經活著也無所謂,這種級別的痛苦,也是能夠被壓制的。
見170回頭,他其實沒有哭,也沒有過度溢滿的悲傷,那雙漆黑的眼睛呆呆地盯著太宰治,卻不由得讓他心里一顫。
太宰治頓了頓。
這座房屋快要被吞掉了,連同杰索大廈一起,都成為隔壁平行世界白蘭毀滅世界的祭品,他需要盡快帶一之瀨燐離開這個世界,否則就會一起被吞噬。
燐,現在,立刻和我回橫濱。”太宰治又是一聲。
“什么”理智漸漸回籠,170呆呆地回過頭,“我不回”
還沒反應過來,只見太宰治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刀,大概是從臥室里隨便找到的,眼睛眨也不眨,接連兩下,竟然將170已經被燒成焦炭的手臂砍下
從地上拾起的斷臂,太宰治小心翼翼地撣了撣上面的灰塵,他走向漸漸消失的空間通道,再將170的斷臂丟進去。
“這是”170都被震住了,“在做什么”
疼就算了,醞釀的情緒都被打斷,哪有人一言不合直接把手砍斷,連170一時半會都想不明白太宰治的舉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張了張嘴,過了好久,才又發出一個單音。
“啊
”
太宰治瞇了瞇眼睛,一串清澈如鈴的笑聲從唇縫里漏出,斷臂截面開始滲血,太宰治從懷里翻出書,沾了點,將其涂在敞開的頁面上。
“還記得上次我帶你去的,你的墓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