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莊,時間已經不早了。
夜空中遙遙掛著幾顆星星,有細微的風晃動路邊婆娑樹影。
車內氣氛過于安靜。
岑霽把車開上大道,打破靜默。
“今晚要回主宅嗎”
“去南湖。”
賀崇凜聲線疏冷,不知道是不是今晚應酬太多還是喝了酒的緣故,嗓音中帶著低低的沙啞。
岑霽調轉車頭。
賀總在南湖有一幢單獨的別墅,不過平時很少過去。
賀家講究闔家興盛,賀崇凜作為現今家主,一般要么回主宅,要么就在公司專門為他準備的套房休息。
事實上,他更多的時候住在公司。
岑霽平穩地把車開去南湖。
這是一片僻靜的別墅區,依湖而建,環境清幽雅靜,是一些低調的富豪偏居之所。
賀崇凜這幢是知名國際建筑大師安德沃以他喜好專門設計建造。
四四方方的一棟樓,輪廓清晰,外墻規整。
沒有多余的裝飾,只有一覽無余的長窗對著空濛湖水,跟賀崇凜這個人一樣寡淡但又充滿了引人探究的欲望。
岑霽打開別墅的燈。
因為賀總很少過來,闊大的居室顯得格外清冷幽寂。
好在定期會有人前來維護打掃,整幢別墅除了沒有人氣,其他方面和尋常家居沒什么兩樣。
賀崇凜進了屋子就仰靠上沙發。
他今天應酬多喝了點酒,出宴會廳的時候沒什么顯現,這會兒后勁上來,隱隱有些醉意。
岑霽見他用手扯開領帶。
冷白骨感的手指蒙上一層柔和光暈,猶如玉雕藝術品。
而他慢條斯理透著些慵懶的動作仿佛慢放的電影鏡頭,在眼前一幀幀鋪開。
恍惚間,似冰山消融。
眉眼霜雪殆盡。
原本這個時候,將上司送回家,岑霽一天的工作任務就算結束。
更何況,今天陪同赴宴,加班到這個時間點,已經很晚了。
可看著賀崇凜染著酒意的身影,在巨大長窗的映襯下,有種極不相符的寂寥。
鬼使神差地,岑霽開口“要給您準備點解酒茶嗎”
說完,就有些后悔。
他沒事給自己找什么事啊,打工人下班一秒都不想多待。
而且這里的冰箱不像會有可以煮醒酒茶一類的東西。
岑霽期待賀總像往常那樣說不用,讓他直接下班回家,畢竟混職場的,誰不會說幾句場面客套話。
沒有人會當真。
但賀崇凜卻嗯了一聲,帶著濃重的鼻音,磁性蠱人。
“辛苦你了。”
岑霽“”
都怪自己多嘴。
他只好走到廚房,打開冰箱,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不過來時看到別墅區門口有個商店,他快速趕去,幸好商店還沒有關門,里面的商品也一應俱全。
岑霽買了幾顆檸檬和蘋果,外加一小瓶蜂蜜。
想到賀總中午沒怎么用餐,晚上忙著應酬,估計也沒有吃東西,便又買了點青菜豆腐等食材。
回到別墅,他把蘋果洗凈,切成丁,倒入鍋里用水煮開。
然后往里面加了些蜂蜜和檸檬片,制成簡單的醒酒茶端給賀崇凜。
而在賀崇凜喝醒酒茶的時候,他用買來的小青菜和嫩豆腐準備給賀總煮碗豆腐湯。
豆腐切塊,蒜末用熱油爆香,最后倒入事先準備好的豆腐塊、番茄丁,和青菜一同燜煮。
沒多久,廚房有香氣彌散開來。
這些都是岑景耀教給他的。
岑景耀疼老婆,教育家里的男生就是一定要會做家務做飯,不然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誠然,岑霽做這些的時候沒有想到這層意思。
只當茶也煮了,已經加班到這個時間點,再煮碗豆腐湯幫賀總潤潤胃,不過是順手的事情。
也說不定到時候賀總一高興,覺得熨帖,又會給他加薪。
他這樣期望著。
卻見賀崇凜眸色深邃地望著廚房影影綽綽忙碌的身影,忽而開口“邵成屹那種人,你和他少接觸為好。”
岑霽怔了怔。
轉過身。
別墅的廚房也是開放式的,因此他一轉頭,就和客廳中賀崇凜的視線對上。
宴會上新銳的邵總挖人,賀崇凜恰好出現。
原以為只是個小插曲,已經過去,不值一提。
沒想到賀總會再度提起。
是因為挑戰了他的顏面嗎
畢竟當著別人的面挖他員工,再怎么玩笑性質,也不太禮貌。
還會讓人產生商業私聯的誤會,讓人以為自己別有二心。
可是,下一秒,賀總的話出乎岑霽意料。
“他玩得花,尤其對男人。”
岑霽再次愣住。
反應了半天才消化掉賀總這句話里的信息量。
“嗯,我只是和他客套說了幾句話,沒有別的。”
想了想,覺得賀總是在提醒自己的員工不要掉入他人的蠱惑圈套,又補充一句,表明忠心立場。
“我不喜歡男人,請賀總放心。”
當晚回到家果然又很晚了。
岑霽收拾收拾就趕緊上床睡覺。
只是到了半夜,向來一夜好眠的他忽然睜開眼。
為什么在南湖別墅向賀總表明立場后,賀總會用那樣深沉凜冽的目光注視自己半晌。
是他說錯什么了嗎
還是說,邵成屹的話到底在他心里留下了疑慮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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