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很是耳熟,清清冷冷,像玉石叩擊磬鐘。
岑霽抬眸,濕漉漉的視線看過去。
見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真少爺陸野。
上身沒有穿衣服,露出偏瘦卻不失精壯的肌肉線條。
潑落的水珠沿著塊壘分明的腹肌和大大小小久遠的傷痕紋路緩緩流淌,是很具有視覺沖擊的畫面。
岑霽愣了一瞬,茫然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陸野把水盆放在地上,站起身,看向岑霽睫毛沾上水珠的眼睛“今天周末,我過來這邊兼職。”
“周末”
岑霽再次呆愣住。
遲鈍的大腦轉了好幾秒后反應過來“對啊,今天是周六,我沒有遲到”
昨晚為了慶賀栗子姐休完產假回來,部門的同事們一起出去聚餐。
因為第二天就是周末,一切花銷又都是公司報銷,所以大家全都放開了玩。
先是吃大餐,接著去唱k,最后還一起玩了桌游。
提到桌游。
岑霽想起自己昨晚運氣不好,陷入游戲黑洞,懲罰一輪接一輪。
有些懲罰尺度過大,沒辦法,他只能以酒代替。
到最后
岑霽像斷線重連的機器一樣,腦海里忽然涌出許多畫面
他掙雷軒的手,拿起麥克風給大家唱歌,自稱“白色風暴”樂隊的主唱。
然后拿起手機,給通訊錄里最近通過話的同事們一一打電話,像大學時期當班長遇見系主任查考勤那樣,給班里那幾個不省心的同學打電話,督促他們趕緊過來,以免被記名單,扣學分。
想到這些,岑霽大腦轟然炸開。
也顧不得去擦身上的水珠了。
陸野疑惑地看眼前的人臉色由茫然到驚喜再到現在染上靡麗的紅。
發絲被水浸濕,一縷一縷乖巧垂下。
渾身衣服濕透,薄薄的白襯衫貼在身上。
能看到他細白的皮膚像冬日的皚皚白雪,被從脖頸蔓延下來的紅意暈染。
似有一叢艷麗的扶桑花,一路熱烈綻放。
陸野視線抖了下,默默移開眼,拿起浴室一條干毛巾遞給他,嗓音有些澀啞“擦擦。”
岑霽思緒被猛地拉回,接過毛巾,訥訥地說了聲謝謝。
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浴室的。
也不記得陸野說了什么,岑霽快速折返回臥室,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感到社死。
上一次出這樣的丑還是很多年前的高考畢業。
一群從枯燥學習生活中解放出來的學生聚在一起狂歡。
那是他第一次喝酒,也是不勝酒力,沒幾杯就醉。
從此知道了自己有喝醉酒就不顧別人耳朵死活肆意唱歌和角色扮演的特殊癖好。
只不過上次扮演的是武俠劇中的大俠,出丑也只是在幾個要好的同學面前拿筷子當絕世寶劍比劃。
這次卻是“查考勤”,挨個打電話查到了同事那里。
岑霽捂住臉。
好半晌,從社死中掙扎出來。
他用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漬,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然后假裝若無其事地打開臥室的門,去樓下幫爸爸。
卻看到陸野站在門前,手保持著要敲門的姿態。
岑霽驚詫了一下“沒下去”
陸野嗯聲“來看看你有沒有事,還有,”他語氣略一遲疑,“想問你借件衣服。”
岑霽想起自己剛才的突然逃竄,耳根又是一熱。
只解釋說睡迷糊了,以為今天還是工作日。
陸野似是從喉嚨溢出一絲輕笑,很短促,卻是第一次見他這樣笑。
“嗯,你剛才說了,沒有遲到。”
岑霽有些尷尬,用手抓了抓柔軟的頭發,把視線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