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潤的唇瓣被藥膏涂抹,很快鍍上一層水潤的光澤。
陸野微微仰著頭,仿佛回到了那個被夕陽浸染的傍晚,雖然當時是自己坐在椅子上,可是視角看過去,仍舊是岑助理垂眸注視著自己的畫面。
“我之前也說過,受了傷過幾天就好了,可是你依舊幫我擦了藥。”
岑霽愣了一下,想了想好像確實有這件事情。
只是他仍舊有些不太適應。
尤其是冰涼的藥膏涂抹在嘴唇上,陸野動作很輕柔小心,細細涂拭,擦碰在唇上的觸感讓下午的細節一下子被放大開來。
賀總深邃的眼眸在眼前突然浮現,帶一點驚訝的情緒。
兩個人離著很近的距離,連呼吸都分不清是誰的。
那雙眼睛的眼尾同樣是有些狹長的,事實上,他們幾兄弟的五官都有點相似的凌厲。
只不過賀明烈更張揚,情緒外展,就感覺眉眼上挑得厲害,囂張得很。
陸野像冰冷的刀鋒藏于鞘,劍刃很鋒利,可知道它藏于劍鞘之中,不會傷害人。
賀總則是深邃沉斂,有時候像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深沉大海,有時又像被濃墨浸染的黑夜。
岑霽有些時候能猜到里面飽含的情緒,有些時候又猜不到。
比如就在剛才,那些細節忽然放大。
他才恍然覺得那雙眼眸里的視線好像過于燙人,像在巖石深處涌動的熾熱巖漿。
可轉瞬,熔巖冷卻。
無盡的暗沉再度覆上眼底。
岑霽又讀不懂了。
陸野視線移開,發現岑助理一雙總是清潤透亮的眼睛仿佛罩了一層蒙蒙的霧紗,不知道在想什么。
陸野眉峰輕微攏了攏,手上動作更輕。
原本注意力被他涂抹上藥膏更加潤澤鮮艷的唇瓣吸引,這會兒卻期望他的目光能注視在自己身上。
只專注在自己一個人身上。
可最終,陸野壓下心底這種渴望,站起身“好了,應該過兩天就能好,你注意不要再咬它。”
岑霽回過神,聽到這聲叮囑,臉又微微一熱。
“好。”
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咬的。
陸野視線在他臉上定了良久,最后移開,把藥膏放進醫藥箱就去廚房幫忙了。
晚上,陸野躺在閣樓的床上。
從枕頭下面掏出那枚一直保留下來的糖紙,放在燈下靜靜注視著。
糖紙被暖黃色的燈光照出了七彩的顏色,像那天晚上和岑助理一起去看校園演出,舞臺上那些絢爛的燈光。
那天晚上,陸野心里并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他有點小失落,因為岑助理的世界并不是只有自己,目光投向的人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個。
他知道其實自己沒有資格要求什么,那句質問賀云翊和賀明烈的話,放在他的身上同樣適用。
可還是會忍不住抱有一絲期待。
不知道站在足夠耀眼的地方,會不會吸引那雙眼睛只把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岑霽去公司上班。
往常開車上路、掐紅綠燈秒數,順暢地把車停在最靠近電梯口的位置,擠最早一班電梯,因為這個時候公司的員工到的不多,
他因此可以每天余留出至少三分鐘的時間出來。
可今天,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動作完成,照例卡出了三分鐘的時間,可站在65層的辦公室門口,岑霽卻踟躕著不想進去。
辦公室依舊是他最早到,還有賀總。
自從煮咖啡等事情交給賀明烈去做,岑霽現在每天到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腦,整理重要行程,然后去總裁辦確認日程和匯報工作。
平時沒什么,今天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一會兒要去總裁辦面對賀總,他就忍不住耳根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