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弟弟沒有作聲,賀云翊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明烈性格風風火火,說是直率,更多的時候是魯莽。
心底原本因自己精心準備的告白儀式再次被弟弟破壞掉而不爽,可得知小岑哥拒絕了明烈,這絲不爽又被隱隱的慶幸和愉悅占據。
“一定是你對小岑哥太粗魯,我早說過,你不適合他。”
“一哥你別幸災樂禍。”賀明烈一眼看出兄長眼里閃過的光芒,他面色更沉,“即便我不適合岑助理,也不會是你。岑助理說了,他不喜歡我們這種類型,他喜歡像大哥那樣比他年紀大,成熟穩重的男人。”
賀云翊唇角溢出的笑意緩緩凝滯住,剛才升起的那點愉悅也瞬間變成了沉郁。
“他和你說的”
“是啊,成熟穩重,和他步調一致,觀契合,知他心意。”賀明烈細數著這些戳他心窩的字眼,從自己嘴里親口說出,那種扎心的刺痛感就更加強烈。
賀云翊何嘗不是這種心情。
如果對弟弟來說,這些話是像尖利的箭刺痛心臟,對他來說,就像是生生在上面剜一個又一個缺口,血跡還未凝干,就被火焰燒灼,再沿著傷口的痕跡往下再剜一個大洞。
他太清楚自己的劣勢了。
身體殘缺,被困隅一方,永遠做不到和喜歡的人步調一致。
更別提心靈相通,他最不想被小岑哥知道自己陰暗的一面。
賀云翊忽然有些焦躁。
這段時日,無論蓄謀已久的相處被打斷多少次,無論告白計劃被怎樣接連破壞掉,他都沒有這種慌張無措不可控的感覺。
但很快,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是小岑哥敷衍明烈的說辭,一定是小岑哥不想讓明烈糾纏自己,才這樣說的。
對,一定是這樣。
賀明烈看自己的哥哥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不斷變換著色彩,不知道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他心里現在也亂糟糟的,無暇顧及其他,見一哥不再抓著他問什么,便抬腳回到自己的房間,對著臥室里的沙袋心煩意亂地打起了拳。
當天晚上,岑霽再度有些失眠。
上一次是打破艾嘉魚缸的那個晚上,他被一種摸不清的思緒水草一般糾纏,閉眼就是玻璃魚缸后那雙在水草晃動下似是有什么呼之欲出的深斂眼眸。
今天看不到這雙眼睛了。
耳邊卻反反復復響動著一個質問的聲音你是不是喜歡我大哥
然后岑霽就想為自己辯解我沒有。
可是嘴巴怎么也發不出聲音,無論他有多么努力地張口,使勁牽動自己的聲帶,依舊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嘴唇像是被無形的水草纏封住。
而當他伸出手想要將水草撕扯掉,唇畔忽然傳來一陣溫熱柔軟的觸感,溫熱的,濕滑的,細細摩挲著他的嘴唇,繾綣溫柔。
他還沒有弄清楚這種觸感的來源是什么,緊接著畫面一轉,跳到那個日光融融的下午,他在劍術館絆到腳不小心和賀總親到的畫面。
視線撞進漆深如夜的眼眸,呼吸纏繞在了一起。
原來讓他發不出聲音的不是什么無形的水草,而是一張堵在他嘴上觸感溫熱的薄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