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程醫生的兒子吧”
賀枕流愣了下“我不”
“哎,我剛剛不小心把東西帶出來了,麻煩你,幫我拿回去給林小姐”
保姆急匆匆地把東西往他手里一遞,就離開了,邊跑嘴里還邊念叨著,“哎呀我家還燉著湯,忘關火了”
黑發小少年站在門口,躊躇了下。
他低頭看了眼。
手里的,是一把撲克牌。
好怪。
最終還是好奇心大過守規矩的想法,他推開了門。
“抱歉,我只是來送個東西。我把牌放在哪”
然后賀枕流看到了她。
出人意料的。
被叫做“陰沉”、“惡劣”、“脾氣壞”的那個最難纏的病人
是一個看起來無
害的小女孩。
賀枕流走進來時,她正靠在軟榻上,點滴的架子豎在旁邊,但針頭就被拔了出來,垂在那兒,滴滴答答地沾濕了地毯。
小女孩非常漂亮,一頭濃密柔軟的黑發垂在身后,她穿著黑色的睡裙,幾乎跟她的眼睛顏色糅合在一起。
臉很小,素白著,黑眸很安靜,正注視著他。
或者是看著他這個方向。
“你看不見”
賀枕流心跳滯了一瞬,隨即他回過神來,下意識開口。
“是看不清。”她說,“我只能看清楚很近的東西。”
賀枕流想起來,那些護士聊天的時候的確提到過“壓迫視神經”這樣的字眼。
小女孩微微往后一靠,黑發順著動作往下傾瀉,像是瀑布一樣,“原來你就是保姆阿姨說的那個程醫生的兒子。”
“牌是嗎拿給我吧。”
賀枕流“”
但是好像很難解釋。于是他也沒反駁,只是把牌遞過去。
小女孩的手很纖細,因為病弱都蒼白,賀枕流把牌放進她手里。
“謝謝。”她說。
“不客氣。”
“我今天還沒吃藥。”
賀枕流剛準備走,“嗯”
“你跟我玩吧。程醫生不在,反正你跟你媽媽也一樣。”
小少女將牌和自己身側的剩余紙牌攏到一起,自然而然地摞在旁邊的茶幾上。
“玩紙牌,你贏了,我就吃一顆藥。”
“連贏三把,我就打點滴,怎么樣老規矩。”
賀枕流突然反應過來“性格惡劣”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病人吃藥打點滴,還要用玩牌做籌碼她不會每天吃藥前都要來這么一遭吧
“那要是你贏了呢”
“我贏了還用問么,喂你吃顆藥。”
“”
“開玩笑的,這你也信。”她睨過來,半無神的黑眸黑洞洞的,她眼睛彎起來,“我要贏了”
“罰你去醫院的自動售貨機那里買那個最甜的罐裝咖啡,一口氣喝完。”
“愿賭服輸。怎么樣”
病房內,一時無人說話。
賀枕流目光從她垂在一側,拔了針管濺上血滴的手背上移開。
小女孩坐在那里,安靜精致地像個洋娃娃,笑容也很單純。
“我陪你玩,可以。”
“嗯但是”
“但你不能再拔針頭了。”
黑發小少年看著她,面無表情,
“愿賭服輸。”
賀枕流那天喝了八瓶罐裝咖啡。
那個味道齁死人,劣質的甜味都快要將人舌頭味蕾都麻痹,程醫生聽說之后急匆匆趕來,無奈道,
“枕流,你別跟她玩。那個林家的病人,她就是不想治療,你跟她怎么玩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