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你”李峙人身高腿長,擠在衣柜里格外逼仄,稍稍一動,腦袋就險險撞到張三掛著的芭蕾舞女形狀的香薰木頭。
他偏過臉,不太高興的樣子。
“哎呀,你忍忍嘛。”張三也著急,伸手幫李峙把衣架子們往邊上推,爭取給他騰出一個不難受的空間。
她伸長手臂,臂彎垂下的柔軟布料掃過李峙的脖頸,他垂著眼睫不看張三,嘴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好啦好啦。”張三把衣服胡亂地推開,扭頭看見沉默不語的李峙,心里莫名一動。
她很少看這么委曲求全的李峙。
鬼使神差地,她探身過去扶著李峙的肩膀和他輕輕貼了下臉,“就一小會,忍一下嘛。”
女人身上柔軟的香氣一閃而過,李峙眉宇間的神色柔和了些,溫潤潮濕的桃花眼看向張三,“那你”
“嘎吱”
老舊黃銅把手被人用力擰下去,張愛華女士的大嗓門比她本身先踏入出租屋,“三三”
歡喜的聲音片刻后變成了疑惑,“你站在衣柜前做什么”
張三死死按著衣柜門,心如擂鼓,“沒”
她干笑道,“我收拾房間呢。”
這句話一出來,張愛華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在媽媽眼里,沒有一個小孩的房間是能夠合格的。
亂疊起來沒有洗的鍋碗瓢盆,書柜桌角的細塵,還有皺巴巴的床單
張愛華在房間里一邊數落一邊收拾著,張三靠在衣柜邊心驚膽戰唯唯諾諾。
“你怎么回事”張愛華女士狐疑地注視著張三,“一身汗”
“呃。”張三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覺地摳著衣柜上的雕刻花紋,“熱的。”
“熱就把窗戶打開啊。”張愛華三步另做兩步走到窗戶,一下子推開窗戶,初秋的涼風撲面而來。
下一秒,張愛華咦了一聲。
“三三,你這是什么”
張三挪過去,一下子從頭涼到了腳底心。
她昨夜把李峙的皮鞋拿到了窗臺邊晾了下,張愛華突然來訪,驚慌之下沒想起還有一雙鞋子擱在那里。
此刻張愛華正上下打量著這雙鞋,“這誰的鞋子啊”
在謊稱自己腳在幾天內一下子長到四十幾碼和說這是她違法亂紀偷竊而來之間,張三糾結了一下,最后還是說了實話,“李峙的。”
“李峙”張愛華顯然有些詫異,沒想到能聽見這個名字,“他的鞋子怎么會在你這里”
“啊”沒等張三憋出個理由,張愛華聲音又提了上去,“張三,你還跳舞啊”
張三猛得閉上了嘴。
張愛華指尖提著一雙軟底舞鞋,是張三昨天細細洗過晾曬出去的。
原本是淺粉色的布料,因為使用年歲而變得發白,被張愛華這么晃著,像一小段無處憑依的黯淡月光。
“還給我”張三聲音不由自主提高,想要把舞鞋搶回來。
“翅膀硬了是吧敢和你老娘比嗓門”張愛華聲音更大,她瞪著張三,“多大人了,還不知道穩重一些”
“什么年齡該做什么樣的事情,你現在不是跳舞的年紀了,”張愛華將舞鞋擱在邊上,專心地數落張三,“錢嬸家女兒比你還要小半年,我這次是吃她喜酒的,你呢”
張三抿住嘴唇,把舞鞋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