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織聽到了盧悅的聲音。
被叫到名字的沈譯馳問她“還不回家”
“是要回去的。”盧悅的聲音低緩,說話間看了姜織一眼。
姜織彎唇露了個笑,算是打招呼,打算讓到一邊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或者她先走也行。
哪知她剛挪半步,被沈譯馳發現“你等我一下。”
“好。”姜織答應著,余光察覺盧悅看她的眼神變了。
沈譯馳無知無覺,一副鄰家哥哥的語氣,親昵不足,生疏有余地對盧悅交代“時間晚了,盡量不要一個人在外面逗留,早點回家。”
盧悅搓著手指不好意思承認“我知道。阿馳,我晚自習時看了部刑偵劇,講的就是獨身女生被尾隨殺害的故事,我有點怕,不敢”
盧悅從小話密,修飾語用得多,加上音量不大。沈譯馳視線偏到一旁的姜織身上時,不自覺走了神。
人的記憶有跡可循,有了“盧悅”這個連接點,他突然記起姜織在全校師生面前跳舞是高一時的事。
高一軍訓結束后的迎新晚會,她和盧悅作為新生代表合作出了一個節目,節目名叫鏡花。
他記得舞蹈開頭,盧悅和她扮演著鏡子內外的兩個倩影,她們體形相近,舉手投足以鏡面成像的標準完全對稱。盧悅是鏡中女,擁有自主意識后,靈動俏皮。姜織是舞蹈一開頭背對著觀眾的舞者,沉靜,優雅。
舞者身段美而柔,修長的四肢線條在絲絲光影中曼妙婀娜。
沈譯馳當時被盧悅提醒一定給她捧場,他應下,但中途接到通電話出了禮堂,更多的節目細節便記不清了。
節目反響似乎很不錯,史唐當時誤會沈譯馳和盧悅有什么,隔三差五就跟他提學校里誰誰誰又跟盧悅表白了,順便說到和盧悅搭檔的另一個女孩格外低調,那些想獻殷勤的人都找不到機會。
“阿馳,你能陪我等一會嗎”盧悅把話說完,衣擺被她攪得皺皺巴巴。
沈譯馳神態自若得仿佛剛剛沒有走神,適時接住她的話“我還有事。校門口有保安執勤,你可以在保安亭等司機來接。”
盧悅還要說什么,卻發現沈譯馳視線移到姜織身上,他示意可以走了。
姜織跟上沈譯馳,走出段距離。她對青春期男女戀愛的理解,還不如飽覽各大熱門言情小說的吳桐雨吳桐雨把自己的感情處理得一團亂麻,姜織要比她更差勁兒些。
但就算姜織沒開竅,也不妨礙感受到盧悅對沈譯馳滿得快要溢出眼眶的濃烈喜歡,
穿過馬路時,姜織注意到盧悅還站在校門口,巴巴地望著這邊,再看沈譯馳,后者壓根沒往那邊瞧。
“剛才要說什么。”他問。
姜織心說沈譯馳神了,他都沒看自己,怎么知道自己有話要說的。孰不知他問的是幾分鐘前姜織沒說完的,而非幾秒鐘前她要說的“話”。
“盧悅喜歡你,你把她一個人留在那是不是不好”姜織猶豫道。
“那”沈譯馳其實拎得清自己和盧悅的距離,盧悅是獨生女,在家有父母照顧,上學后盧阿姨和叔叔拜托沈譯馳幫忙看著點,沈譯馳算她半個哥哥。寒假露營那天,盧悅跟他告白,沈譯馳拒絕后,便決定把僅存的“親情”也撇了。似乎真如唐湘汶說的,他冷漠,狠心,有被害妄想癥似的,關系說撇清就立馬做到。
反倒是姜織的態度,讓他有些拿不準。之前有女生跟周淮這樣說話時,周淮怎么說的來,說對方是鬧脾氣使性子吃醋呢,而其他女生又是評價這種行為的茶言茶語。
她這是吃醋了
沈譯馳盯著她,把話說完“我回去”
姜織問完,就覺得自己管得有點多。沈譯馳反問的話,恰恰印證了她自我反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