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過來。”
楚葉朝她靠近。
白凝挪了挪身子,在狹小的一隅再擠出一點空間,墊了干草的地方稍微暖和些。
楚葉猶豫。
白凝不再說什么,直接牽住她的手,用盡氣力拽過她。
楚葉也在干草上坐下,兩個人靠近貼在一塊兒的確要好過些,大雪天山間的小獸就是這般取暖的她止住了這個想法,用小獸來形容溫柔漂亮的白二小姐,太不合適了。
白凝知道她不肯再穿上衣服,于是便將外袍裹在她們身上,以不像命令的口吻命令著“我冷,你再過來些。”
寒夜會放大零星的溫暖,帶著清香的溫軟包裹住自己,楚葉身體都僵了。這她也不擅長。
兩人就這么壓在干草堆上,依偎在不算溫暖的角落。和風雪對抗,和時間對抗,和自己對抗。
在嚴寒的折磨下,幾乎要失去對時間的感知能力,不知道過了多久。楚葉蹭到白凝的手,如寒冰,她又瞧了瞧白凝臉龐,害怕什么,于是直接環過她的腰,將人抱在自己懷里。盡管,不擅長。
白凝這時也抱住她。
什么都顧不上了,出于對生存和熱的本能渴望,她們纏著對方身體越抱越緊,將溫熱氣息鎖在她們的身體之間。
“好些嗎”白凝問。
“嗯。”楚葉仍舊有些局促,可又擔心白凝的身體,努力將她抱得緊緊的,盡可能地去暖著她。
在糟糕到極致的處境里,這個擁抱莫名帶來了些許踏實感。
“西州的冬天有這么冷嗎”白凝顫著嗓音,繼續問她。
“有,西州的冬天特別冷,但那兒的雪原很漂亮,看不到盡頭的漂亮。”一說起故鄉,楚葉聲音都不一樣了。
她們緊擁在一起,偶爾說幾句話,讓夜晚不那么難捱。
安靜半晌,白凝平靜說道“如果明日雪還不停,你獨自下山去,不必管我。”如果沒有自己的拖累,以楚葉的身手,下山應該不成問題。
“不可能。”楚葉一口回絕,她信誓旦旦,“我會帶你活著回到白府,這是我的任務。”
白凝瞧她這般盡心的模樣,無話可言。就沒見過這么耿直的人,連死都不怕么
楚葉目光也落在她近在咫尺的面頰,以前總是遠遠的,還從未這么近地看她怎會有女子生得如此好看,是跟西州女子不一樣的好看,眉眼如畫,鼻唇精巧,溫柔得似水。
白凝細聲問“面具不能摘”這幾日,她從未見她摘下面具。
“不能。”楚葉習慣性回答,又接著解釋道,“我臉上有疤,生得丑陋,會嚇到人。”
白凝默了一陣,她盯著面具下的那雙眼睛,干凈清澈,又有幾分閃躲。她告訴楚葉“我不怕。”
楚葉抿起唇。
白凝見她不愿,便不再多說什么。
楚葉松了口氣,很少能碰到這么善解人意的雇主。
相擁在一起,身子逐漸暖了許多,也許今晚能熬過去了。
連日沒有休息,楚葉有些撐不住,此刻被人抱著,難得感覺到舒服,竟瞇眼小睡了過去。
“楚葉。”白凝叫她。
楚葉卻垂頭靠在了她肩側。
白凝摸到她手心還是暖熱的,才放心讓她困著。守了自己兩夜沒合眼,自然累了。
白凝便由她靠在自己肩上。稍久,她聽到懷里的人輕哼著什么。
“嗯”楚葉皺著眉頭,雙眼緊閉,“阿姊,我害怕我怕”
白凝依稀聽到她在說“害怕”,這樣的女子,竟然會恐懼
楚葉迷迷糊糊,她一個勁往白凝懷里鉆去,抱著,像抱救命稻草。
白凝實在難以置信,此刻窩在自己懷里乖巧撒嬌的人,是前幾日那位連殺人都不眨眼的狠厲少女。
“我怕”楚葉一遍遍軟軟呢喃,與此同時,身體在輕顫。
白凝猶疑著,緩緩抬起手,試著揉了揉她腦袋,然后在她耳畔輕語安撫“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