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楚葉照常去了白凝的書房。
白凝正在作畫,聽到暖畫說“楚姑娘來了”,還意外了一把,昨日羞成那般,她還以為楚葉會躲著自己好幾日。
楚葉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裳,帶著貼身佩劍,恢復了往日的裝扮。見了白凝,她還是不敢直視對方眼睛,沒辦法自然。
“你來了。”白凝落落大方跟她打招呼,已經習慣了楚葉每日過來聽她彈琴。
“我今日是來辭別的。”楚葉卻說,“這段時日多有打擾。”
白凝眼底略微暗了暗,原是要走。
她不接話,楚葉僵站著,都不知該說什么了。
“你留下慢慢養傷,不必急著走。”白凝莞爾。
“不用擔心,我的傷已經好了。”楚葉解釋說道,“我從小就習武,身體恢復得快,這段時間多謝二小姐的關心照顧。”
白凝緘默好一陣,爾后她不緊不慢問“跟我待在一塊兒,每日聽我彈琴,很悶吧”
“沒有,不悶”楚葉連連否認。她想了想,還是認真對白凝說,“我喜歡聽你彈琴。”
白凝沒想到向來不善言辭的楚葉,會這么回答自己。
楚葉沒告訴白凝,其實前段時間的營救,并不是她第一次見白凝。早在三年前,她初來京州時,她便偷偷認識了白二小姐。
她和兄姐原本一直在西州生活,后來阿姊在任務中眼睛受了傷,幾近失明,他們無奈才來京州求醫。
天子腳下,人才濟濟,名醫眾多,只有來京州才有機會治好阿姊的眼睛。
初來京州時,楚葉郁郁了很長一段時間,她討厭這兒,雖然京州繁華熱鬧,高樓林立,但她卻覺得無聊透頂,這兒處處都是爾虞我詐、勾心斗角。哪有在雪原上縱馬奔騰的恣意暢快。
若要說京州唯一讓她欣慰的地方,大概就是這兒達官顯貴頗多,出手頗為闊綽。她時常想,等賺夠了銀兩,治好阿姊的眼睛,就能回西州了。
楚葉是偶然聽到白凝的琴音的。
玲瓏坊是京城里最有名的琴坊,路過時經常能聽到陣陣琴聲。她無聊時,便藏坐在坊外的那顆粗壯的古樹上,聽琴聲解悶打發時間。后來聽得多了,她發現彈琴最好聽的,并不是玲瓏坊的坊主,而是白府的二小姐。
白凝并不常來玲瓏坊,一個月三兩次的樣子,有固定的時日。
楚葉便專挑白凝會來的日子,坐在樹上聽琴,這琴聲讓她心靜,讓她不那么郁悶浮躁。
這么一聽,便是三年。
她總是高高坐在樹枝上,悠閑懸著腿,繁茂的枝葉會擋住她的身影,她卻能眺望閣樓。盡管距離很遠,她還是能感覺到,彈琴的白二小姐是個大美人。城里的人也都這么議論。
楚葉原以為她和白凝的“認識”會僅限于此,然而前段時間大哥接了一個營救的任務,要救的人正是白凝。
“喜歡聽我彈琴,那你怎么急著離開”白凝反問她。
楚葉遲疑,這話的意思,是不希望自己離開她心間生出一點歡喜,可,也不能一直在人家府上白吃白喝吧。
“已經打擾夠久了”
白凝打斷她的話“你還是要留下來。”
楚葉“留下來”
“順王府的余黨沒有盡數落網,我父親擔心他們還會對我不利,我也害怕。你還是得留下來貼身保護我。”白凝說著,這番話是她臨時起意,卻也不無道理,爾后她跟父親說一聲便是。
前幾個月京中動蕩,順王府叛亂,白凝的父親白玉忠是平定叛亂的重要功臣,順王府的人自然對白家恨之入骨。前段時間白凝被劫,也是因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