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瀟是被哭聲吵醒的。
那哭聲嗚嗚的,飽含幽怨和悲苦,直往她耳朵里鉆,吵得她心煩意亂,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奶奶,水。”
可是沒人端水給她喝,也沒有奶奶。她好不容易睜開像被漿糊黏在一起的眼皮,只瞧見一張憔悴浮腫的中年女人的臉。
女人一邊哭一邊低聲咒罵“你個腦袋不清白的丫頭,你以為你是在氣死我跟你爸爸好痛快嗎你要坑死你自己哦后媽是好當的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不聾不啞不瞎不瘸,你也是大學生國家干部,你上趕著給人帶拖油瓶啊你腦殼壞掉咯,你這是在往火坑里跳”
王瀟叫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砸得頭暈眼花,疑心自己在做夢。
然后她抬眼瞧見屋里的擺設,頓時漿糊都黏不住眼皮了。
不對,這祖國江山一片紅的,簡直俗得叫人頭皮發麻。這狹小憋氣的房間,別說她奶奶家的三層小別墅了,就是她在城里的大平層的雜物間都要比這大。
最要命的是正對著床的土里土氣的大衣櫥上的穿衣鏡里印出的臉,不是上挑的桃花眼瓜子臉天生狐貍精,而是劍眉大眼鼻梁高挺五官精致的姬圈扛把子長相。
假如這張臉不是長在自己身上,王瀟一定會對著鏡子里的小姐姐尖叫吹口哨姐姐,我可以
可是現在,她張張嘴,滿心只有奪命三問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這念頭剛浮現在腦海中,一頓翻滾的方塊字就排山倒海地擠進了她的腦門王瀟,女,出生于1969年,金寧人,大學畢業,就職于化工研究所,
沒等讀完剩下的內容,王瀟就猛地一個激靈。
那個,不會吧,穿書警告當真發生在她身上了
某書帶貨銷售破千萬的慶功轟趴前,她等塞車的小伙伴等的無聊,隨手刷了篇手機推送的瑪麗蘇小說。
好家伙,那就是篇瑪麗蘇女主的矯情回憶錄,全篇充斥著怎么所有人都愛我,我好糾結好無奈的綠茶牌白蓮味兒,濃的熏死人。
她本來對這種智商欠費的小說沒興趣。可偏偏書中有位女配也叫王瀟,戀愛腦倒貼的令人發指。
這位王瀟談了場被所有家人都不看好的戀愛,二十一歲的黃花大姑娘要死要活地瞎折騰,非得嫁給女主的前夫,上趕著給拖油瓶當后媽。結果她想方設法加入的家庭,大的是中山狼,擅長ua軟飯硬吃,小的是白眼狼,口惠實不至恩將仇報。后來白月光女主回來了,一家人團圓。這位王瀟被榨光了最后一點利用價值,相當干脆利落地腿一蹬,猝死讓位了。
當時王瀟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么自己要上趕著找虐,非得看看同名同姓的女配能下賤到什么份上。
看到后來她半毛錢都不同情女配,直接翻著白眼罵“活該”,忙不迭關了小說頁面,然后瘋狂地在轟趴上又蹦又跳,借以洗刷這份跟毒蛇纏身一樣的不快。
事實證明,像她這種卷王創業狗天生不適合享樂。
倘若她老老實實地加班旰第二個一千萬,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一不小心跳進了游泳池,直接穿到了被她吐槽的紙片人身上。
眼下這場景,應該是圣母女配悲劇的開始,即將要和中山狼成婚的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