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開給楊麻子上了三柱香之后,便沒有再去靈堂附近走動。他看見元翠柳宛若變了一個人,平時潑辣大大咧咧的一個女人,此刻守在靈堂里面,面容憔悴,神情癡傻,路開知道,這一定是她對楊麻子用情極深,這才會落得這般模樣。
苦命鴛鴦。
羌家,羌石山的右臂被包扎得嚴嚴實實,完全不能用了,好在李針大夫醫術高明,讓羌石山好好休息一兩個月,手臂就能恢復如初。這點傷對羌石山來說,好像并不算什么,第三天的時候,他就能夠下床四處走動了。聽說要一兩個月才能恢復,羌石山反而露出一絲喜色。
“這個龜兒子!”
羌勁看見羌石山的表情,自然知道羌石山在想什么,胡子都氣歪了,不過羌石山有傷在身,他也是無可奈何。
西河村受了傷的人,不止有羌石山,武師羌佑力也被劍齒虎傷了身體,至今還在床上躺著。
路開本想去問問羌勁的,自己能不能在西河村學習武藝,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實在不適合開口。
“噌!”
路開的耳邊,仿佛又響起了羌勁一劍西去劍鳴如龍的聲音,他仿佛又看見陳小葉白衣如雪、面對劍齒虎巋然不動的場景,他們手中都持著長劍,都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西河劍法。
這一套劍法,不過是仙人隨手所創,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又該是何等的厲害?
據說這天下的洞天福地,都有仙家門派盤踞,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仙緣能夠看一看仙門所在,見一見那些神仙人物。而這一切的前提,都是自己能夠走出西河村,而自己能夠走出西河村的前提,是自己能夠成為武者,有一技傍身。
自己能夠成為武者么?
路開看了看自己的手,干干凈凈的一雙手,細皮嫩肉的一雙手,這一雙手,可以用來握兇器讓人血濺五步、讓妖魔俯首服誅么?
日頭落下去。
今天是元翠柳三天喪事的最后一天,明天上午,楊麻子的尸體可以下葬了。
村民們終于松了一口氣,那響著的嗩吶都大家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入夜之前,嗩吶匠便回去了,跳大神的家住河東村,離這里不是很遠,走些夜路不打緊,在稍晚一些的黃昏,也收拾道具帶著徒弟回去了。
終于安靜了。
半夜的時候,一個道士舉著引魂幡、搖著引魂鈴進入了西河村,他的身后,是一排長長的筆直的伸著雙手肩搭著肩跳動的僵尸,僵尸的額頭上都貼著一張震尸符。
僵尸,人死了之后,身體變得僵硬的尸體。這些道士很有本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能夠讓尸體不腐爛。
“陰人上路,陽人回避!”
進了村子之后,道士不僅搖鈴,還念起了行話。
引魂鈴的鈴聲在寂靜的夜晚傳得很遠。
靈符飛起來。
撒符開道。
“咚咚咚!”
羌家響起了敲門聲。
“來了!”
羌湖海起床打開了院門,看到敲門的是一個道士,再看到道士身后那一排長長的僵尸,他的眉頭緊皺,同時,身上的汗毛不自覺的立了起來。
陰氣逼人。
“請問這里是村長家么?”
道士問道。他的目光在院子里面的各個房間掃視了一圈,最后落到一間房屋之上,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