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綺昕癟癟嘴,想要推拒。
卻先一步被喻盛平給制止了。
壓低聲音道,“莫要掉以輕心,寧玨公主現在看似隱退,實際卻并未失勢。你記著,只要寧玨公主還在,你就得跟緊寧澹。”
喻綺昕心底一顫,說不清是什么滋味,點頭應了聲“是”。
喻盛平方才展笑,摸了摸女兒的鬢發“乖。”
喻綺昕深吸一口氣走到寧澹身旁,朝他微微矮身行禮。
“寧公子安。”
寧澹沒什么反應,他身后的羊豐鴻笑著上前“這位是喻家的大小姐吧真是才貌雙全。”
喻綺昕沒想到寧家的一個仆從也會認得她,登時心里竟閃過些許受寵若驚,她笑起來,又行了個常禮,與羊豐鴻聊了幾句。
都是些泛泛而談之言,羊豐鴻聆聽的模樣很真切,回答得又很精妙,一來二去,倒使喻綺昕當真多了幾分談興。
她好似無意瞥一眼寧澹,心想她還從來沒有在這個寧若淵面前說過這樣多的話。
寧澹目光在人群中找了一會兒,真的找到某個身影,就提步往前。
羊豐鴻連忙跟上步伐,不忘同時回頭禮數周全地與喻綺昕道別。
或許是談話到半途突然中斷,喻綺昕竟有絲悵然之感,目光不由自主跟著那邊。
她看見寧澹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走進座席之間,停在一張雕花紅木桌邊,跟坐在那兒的沈遙凌說了句什么。
沈遙凌的反應,被寧澹的身影擋住了,喻綺昕沒能瞧見。
只能猜測他們像是說了幾句話,接著沈遙凌不得不收起面前盤子里被她玩得到處都是的黑豆,寧澹高高地垂眸看她,沈遙凌低頭收拾豆子的模樣,像是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
喻綺昕差點笑出聲,因為心里想到沈遙凌真是個軟骨頭。
她以前從沒見過這么不好面子的姑娘。
其實早在寧公子露面之前,喻綺昕就已經聽過他的名號,也知道他將要率領飛火軍護衛醫塾學子。
父親一再叮囑她,這是個要小心相處的人,她為了完成父親的指令,悄悄想象過許多遍,要如何對這人既不失親近,又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尊重。
可寧澹帶著飛火軍出現的第一次,她還未說話,沈
遙凌便不知怎的直接攀了上去,好似跟人家已經多么熟悉。
當時喻綺昕也驚疑過,以為這兩人真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淵源。結果后來看寧澹的樣子,對誰都是興趣缺缺,沈遙凌自然也不例外。
原來只有沈遙凌在剃頭擔子一頭熱而已。
冒冒失失,一絲矜持也無,以為這樣便可以引人注意
喻綺昕想,將心比心,她是想不明白沈遙凌原先為何愿意在醫塾這樣委曲求全,又在寧澹身邊這么伏低做小的。
沒錯,沈遙凌是靠著自己的厚臉皮,同寧澹多說了幾句話。
但那又如何呢
喻綺昕觀察過他們許久,每每湊近時,常常只是聽見沈遙凌在對著寧澹自言自語。
偶爾聽見寧澹開口,嗓音低沉停頓,仿佛一個字也不愿意多說,只是做一些簡略的吩咐而已,往往都是在要求沈遙凌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好似對沈遙凌有諸多不滿。
面對這種人,沈遙凌是如何能夠忍得的呢
喻綺昕不懂,后來看出沈遙凌漸漸對寧澹產生了遐思遙愛,就更加難以理解。
心里還曾經偷偷罵過沈遙凌是個受虐狂,學堂里有人欺負她,她賴著不走,寧澹看不上她,她上趕著去喜歡人家。
父親時常拿她與沈遙凌作比,責問她為何課業上總敵不過沈遙凌。
喻綺昕覺得委屈,次數多了,也學會安慰自己。
她也拿沈遙凌與自己作比,心想,課業上差的那幾分,只是暫時的,可心性的高低,卻是永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