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幾回火敷衍過去后,便漸漸甚少再跟父母提起自己的喜好,給那幫跟班更是下了死令,一個字也不許透露。
來沈家送竹箋,也是他自己的主意,沒跟父母說過。
反正還沒到那一步,若是沈遙凌應了他,他再回去讓父母提親。
見他沉默,沈夫人心中便了然。
搖頭道“茲事體大,世子還需鄭重斟酌。況且你們還年輕得很,這只是你們第一個花箔期,未來還長得很,再好好想想吧。”
沈夫人沒指責他輕慢,也沒數落他稚嫩拙,只是推說叫他審慎,已經叫鄭熙好受許多了。
他吸吸鼻子,點頭道“好。謝過夫人。”
又轉頭看向沈遙凌,目光中隱隱還有未盡之語,似乎還是不甘。
沈夫人點點沈遙凌,說道“遙凌,你隨我來。”
沈遙凌越過鄭熙跟上。
進到屋內掩上門,沈夫人才打量沈遙凌一眼,輕聲問道“他來之前,并未同你商量,是不是”
沈遙凌覺得離譜“何止沒商量。娘親,不瞞你說,他找上門我都以為是找我打架的,誰能想到嚇死人了。”
沈夫人笑笑。
沈遙凌心有余悸,叮囑道“娘親,你沒跟他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沈夫人笑容收了收“怎么可能。我雖對這位世子不甚熟悉,但你先前在醫塾里過得什么日子我還是知曉的。”
沈遙凌眼睛一眨。
她險些忘了,自從她重病從印南山回來之后,母親便一直對醫塾的學子有成見,自然不可能隨便答應鄭熙什么。
沈遙凌湊過去蹭蹭人撒嬌“那,娘親還對他那么好聲好氣,我想罵他兩句,您都不讓。”
沈夫人用指頭在她額上推了一下“小東西長心肝了嗎我還不是為了你。”
“他送竹箋來就是向你正式求親,如果你想要拒絕,也應該依照正式的禮節,一方面是叫他死心,另一方面,再有其他人想要向你求親,見到了你對他的回絕之禮,也就沒有后顧之憂。”
原來如此
沈遙凌感慨。
她從沒想過這些。
上一世,她的婚姻來的稀里糊涂,堪稱完全沒有守禮之處,婚后又遲遲未曾撫育子女,也就不曾有機會從頭重新學習締結良緣的禮儀。
活了兩世,在這方面,她倒仍像只懵懂冒進的土斑鳩。
沈遙凌嘟囔“不會再有人來求親的。”
“什么”沈夫人沒聽清。
“沒什么沒什么。”沈遙凌改口道,“總之,若再有人來,不管是誰,請母親全幫我回絕了吧,不需要叫我來”
沈夫人細細地審視她。
“我的乖囡,或許是現在還無心耽于情愛”
沈遙凌連連點頭。
確實無心去耽了。
上一世整顆心都溺進這杯迷酒中去了,這一世半滴也不想沾。
至少現在是不想。
至于往后,會不會碰到一個什么樣的人
沈遙凌呼吸頓了一下。
這個問題,她也從沒想象過。
她似乎很難想象出自己身邊會站著一個什么樣的人。
跟寧澹做了將近二十年夫妻,若要再對別人以夫妻之名相稱,光是想著,就升起一種奇怪的別扭。
畢竟傾注過感情,她很難再從自己身體里挖出同樣的一份去饋贈給新的一段婚姻。
罷了。
想那么遠干嘛。
有感覺再說。
沒感覺也不必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