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囡,你會不會遇到危險”
沈遙凌霎時淚意上涌。
她用力憋回去,按住母親的手背。
想了半晌,還是誠實道,“我不知道。”
她也沒有多么神通廣大,她可以跟寧澹篤定地說寧玨公主一定會好起來,是從上一世已知的內容推測的。
而她即將要做的一切,對她來說也是全然未知,她根本沒有辦法向任何一個關心她的人保證。
甚至也沒有辦法向自己保證。
沈夫人搖搖頭,放開了她。
“娘親要再想想。”
沈遙凌沒再勉強。
她知道對于母親來說,這件事根本就是天方夜譚,母親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也很正常。
不過還好,離老師預估的出發時間還有好幾十天,她可以讓家里人慢慢習慣,也多做些準備,好讓大家都放心。
沈遙凌再次向母親行禮,跨出門外,不敢回頭看,生怕看到母親含怒傷心的面容。
至于父親那邊,她或許不用再去說了,母親會與父親商量的。
她最需要向父母證明的,是她有能力照顧好自己,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沈遙凌回到家里,本來以為很快就會睡得著,結果心里裝滿了事情,一直躺到午膳快要做好,才終于勉強有了點睡意。
她心里有些亂,翻來覆去地做了很多夢。
又夢
見最開始在赤野林里,她因為沒能吵贏架偷偷在那里哭,寧澹丟給她一張手帕。
那時候她誤以為是自己踩到寧澹的劍惹他不高興,所以趕緊撿起來幫他擦干凈。
直到很久以后的后來,她去問寧澹喜不喜歡喻綺昕的時候,寧澹又給她遞了一次手帕,她才明白,寧澹一開始把手帕給她,就是想給她擦眼淚。
那場被油紙傘擋去的水杉落雨,大約也是他刻意的“表演”。
她在醫塾里孤立無援的時候,永遠有一個不容侵犯的去處可以去。
寧澹沒有趕過她,反而很包容她。
在很多個她失意、孤獨、叛逆的時候,他都能被她找到,然后被她拉著聽她顛倒地說些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話,從來不會質疑,像一座沉默的、可靠的山岳。
她還夢到她去給寧澹送花箋,這個場景她以前從來不曾回顧,因為她不敢想象當時寧澹心里會覺得她有多么厭煩。
現在她可以放心一些了。
至少,并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寧澹對她有多么厭煩。
寧澹只是像她之前猜想過的最好的那種情況一樣其實沒能花多少心思想她的事情,等到有空的時候才能來回應她。
后來她變成寧澹的親人、變成寧澹的責任,接受他一絲不茍的保護,和沉默得順從的包容,她也會努力地避免去占用他過多的時間,他們一直配合得很好。
她確實沒有什么好怨怪的。
但是她還是會想起。
在一開始碰到水杉林里那個少年時,被他零落得甚至不自知的溫柔打動時,她期許的并不是后來這個樣子。
她把他當初的溫柔放大成了喜愛,認定他是人群之中與眾不同的獨獨能夠欣賞她的那一個,把他的“喜愛”藏在心口,當成那段狼狽的少年時期里最珍貴的蜜糖。
而后來漫長的歲月里,她比包袱更一無是處,渾身再也沒有了光彩,也使這塊兒蜜糖越咂摸越變了滋味。
其實,本來就是她太癡了。
她不該在旁人身上去索求喜愛的。
這樣的話,永遠會覺得對方給得不夠。
更何況,她能從寧澹身上索求的本來就不多。
也到時間了。
她和寧澹的上一段故事到這里也就夠了。
她要去追尋自己取悅自己的道路,而寧澹,也有他原本就該有的光輝人生等著他。
沈遙凌請安桉替她圓謊,自然是要報答安桉的。
便想買點小東西,去送給安桉做補償。
李達與安桉最熟悉,對安桉的喜好也更了解,沈遙凌便拜托他出來一起逛逛。
他們選得很認真,逛了很多家鋪子,但都沒有買到合適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