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遙凌卻沒有給他繼續幻想的機會,直白道父親母親也算是見過世面的,怎么會被這種事情嚇到,恐怕都根本沒有在意吧,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寧澹雖然本就心知這只是自己試圖圍魏救趙的幻想,但真的聽在耳中,還是立刻像從頭頂被挖了一個孔洞,灌進去一場冷風,讓他五臟六腑都快被吹跑了。
過了一瞬,寧澹才勉強收拾,恢復鎮定,假裝自己真的沒有其它的意思一樣“嗯,那就好。”
沈遙凌最后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寧澹嘴角發苦。
其實沈遙凌對他的態度并沒有多么壞,卻時常讓他感覺到身陷泥淖之中。
他知道能拯救自己的人只有沈遙凌,所以總是希望能從沈遙凌那里得到救助,而沈遙凌并沒有向他伸出手。
他不會因此怪罪沈遙凌,只是感到一種不斷下陷的痛楚。
即便沈遙凌其實什么都沒有做,但他仿佛時時刻刻都在受到鞭笞,和不斷被拋棄。
寧澹被迫細細地體會著這些,忽然在某一個瞬間意識到。
原來是這樣的嗎原來從前沈遙凌在他身上感受到的,一直是這樣的痛楚。
留下女兒之后,沈夫人和沈大人一起找到了魏漁。
略帶憂愁地問。
“老師,我家乖囡在學塾里,不是,在外面到底都經歷了些什么沒有人欺負她吧”
怎么感覺自家孩子出門一趟,被不得了的人纏上了。
魏漁此時也是心緒復雜。
但面對沈大人的詢問,還是收拾了心情,答道。
“并沒有被人欺負,那位寧公子”
魏漁遲疑再二,仍是實話實說道“品性不差,要說起來也算是個可信任之人。”
說完,魏漁的牙根酸倒了一片。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親口夸出來,但面對沈遙凌的父母,難道他能夠以自己的偏見去使沈大人和沈夫人擔心嗎。
若要他來說,他看不慣寧澹目空一切,倨傲自大的愚蠢模樣,也覺得寧澹粗魯野蠻,一句話就能被激成斗雞,與沈遙凌怎能相襯
沈夫人心有余悸地點點頭。
沈遙凌恰巧走過來,大約是聽見了這番對話,臉色黑了一層,別扭地道“母親,不要找老師打聽這種事。”
沈夫人安撫地拍她兩下。
“我這不是怕你不好意思說嘛。”
沈遙凌無言,若要論心理年齡,這里最單純無辜的就是老師了,偏偏母親要去問他。
沈遙凌再怎么厚臉皮,也不想當著魏漁說私事,不僅僅是因為她崇敬魏漁,還因為魏漁在她心中純白一片,對于人情世故像個小嬰兒一樣,她都恐怕跟他討論這些事情,會讓魏漁嫌棄“不純潔”。
于是飛了幾個眼刀,匆匆推著母親走了。
回家的路上,沈遙凌特意挑了單獨的一個馬車,不與父親和母親一起坐,免得他們又要八卦什么。
這一對夫妻,平日里對著孩子們好像很是寵愛的,但其實有笑話可看的時候,也是不會放過的。
她倚在車窗邊,并不想看外面的景色,于是把車窗簾放了下來,只留一條縫隙,透進風來吹拂著自己的面。
她想到寧澹違抗圣旨時說的那幾句話,很明顯是為了尊重她的意愿,又是為了使她免于遭受旁人的非議。
她其實是不大能夠承受得了這種體貼的,更何況對方是寧澹。
若她當真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她想不到自己有什么不為這一幕動心的理由。
然而時過境遷,她在感情路上畢竟已經是一個二十五歲的成人,經歷了太多,不允許她用心不心動這種簡單的標準去衡量了。
寧澹隨寧玨公主回到了公主府。